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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茨这一上午看转播看得很开心, 有种追了半天剧的轻松感。按照目前的情况，官方是彻底不用担心了，玩家即使有损伤也不会太大, 应该还是能顺利通关的。只要通关几次，他们的魔力积累虽然还不够升阶, 但魔力总量会扩大, 现阶段的控制能力也会变强, 战斗经验也会越来越丰富。
然后……
然后就得朝外发展了。虽然已经决定了今年冬天去见一见刻尔克子爵，但之前没觉得这么紧迫。
【我们附近还有更高阶的空间裂缝吗？】
【有，温尔塔公爵领里有绿阶和蓝阶的空间裂缝。】
【刻尔克子爵那边没有？】
【他那边只有两条白阶的。】
【刻尔克子爵领为什么到现在都这么穷？】只有两条白阶的裂缝，说明来自于恶魔的威胁并不大, 有一条河流，可以走河运, 比起蒙罗非好的不要太多，但那边比起遭受了魔灾的蒙罗非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你冬天不是要去一趟吗？到时候自己看。】
【……】明白了，也是他需要自己探究的乐趣。
昆茨这时候也走到了餐厅，端上队长和他自己的午饭，昆茨回到了北塔的塔楼。队长坐在窗台上, 他身边的小桌上放着草案和厚厚的一摞写满字的草稿纸，看来队长整整一个上午都在看这个。
昆茨把食物在桌上摆好, 队长停下了阅读，但并没走过来, 而是歪着头看昆茨。
“我怎么了？”
“你没忘了什么吗？”
“没有……吧？”
“我对你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的, 对吧？”
“啊！对！”是他说要去给玩家们当保镖的时候, 队长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这已经过去了快两天了。
“你竟然忘记了来找我要惊喜？还是认定了我一定会将惊喜给你吗？”队长眯着眼睛，一脸危险的看着昆茨。
昆茨哭笑不得, 他是忘了，但其实队长也忘了吧？沉迷草案不可自拔。而且，这件事没必要跟队长争论谁是谁非，队长脸上的危险明明也是在开玩笑。
“嗯，我认定了你一定会给惊喜，毕竟队长你那么喜欢我。”
“！”队长怔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很好，小领主，就是要这样。来，让我摸摸你的脸皮，看看是不是变厚了？”
昆茨老老实实的把脸凑了过去，厚没厚不知道，但一定又热又烧。尤其队长凉凉的指尖在他的脸颊上滑过，对比之下，更热了。
“来，惊喜给你。”摸过昆茨的脸颊，队长张开手，他的掌心里竖放着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箱子，正在昆茨奇怪这么大的东西能是什么惊喜的时候，这个箱子开始变大，并且从队长的掌心中飞了出来。
它落在地上的时候还只有鞋盒子大，可已经发出了一声代表着沉重的闷响，它继续变大，一直大到至少有两米五高，才停止了变大。
“打开礼物吧。”
“是！”昆茨应了一声，走到箱子面前。
箱子老旧却又华丽，皮革上有着天然的羽状花纹，不知道是装饰还是真有用处的金属钉片上也有玫瑰暗纹。它至少有两米五高，一米五见方，不管里边装着什么，都真的是“大”惊喜了。箱子的一侧用一指厚的皮带扣着。昆茨走到这一侧，开始一条一条的解开皮带。
拉开箱子的时候，昆茨特意加大了一点力气，结果差点闪到自己——箱子打开得十分的顺畅，几乎不需要昆茨用力。
当看见箱子里的惊喜，昆茨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面至少两米高的盾，还有一柄真正的战士才会使用的双手长剑，比昆茨上次在塔良城和人决斗时看见的那柄剑还长了一点。
彼此上次队长送给他的那柄金灿灿的剑，和更金灿灿的铠甲，这套盾与剑就不起眼多了。至少昆茨看见的这一面，它们俩都黑沉沉的，那盾牌如果不是有套进手臂的金属扣，而且两边稍稍的有些弧度，昆茨绝对以为它是一面门板。剑……则就是剑，圆形的没有任何花纹的配重球，有防滑格纹的剑柄，同样无花纹的剑颚，连剑鞘都是用黑色皮革制作的。
“取出来，注入你的魔力。”
“嗯……”
“别用抱的。”看着昆茨的队长捂着脸笑了笑，“你现在的力量虽然有点费劲，但单臂可以举起它的。”
昆茨相信队长，把左臂伸进了固定手臂的卡扣里，昆茨哆嗦了一下：好冷，不知道三九天里在东北摸铁栅栏有没有这么冷？而且并非是整体都冷，是手心、虎口、掌根的中间，小臂中心点，以及手肘的中心，这五个点感觉到横穿而过的冰冷感。
“注入魔力。”队长又说了一遍。
要从这五个点注入魔力吗？昆茨想着，就那么做了。魔力驱散了冰冷，带来了温暖，可很快，温暖就太温暖了，还是那五个点，直接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烧灼了起来。
那种热度，直追上次被哥布林王者烧灼时的感觉，与此同时，这面黑沉沉的盾牌也发生了变化，它开始发光，盾牌的内部仿佛烧了起来，如岩浆燃烧一般的赤红色光芒刺透了盾牌黑暗的外表，绘出了璀璨的纹路，那是一条龙。
论条的。托星这边的大肚子龙，那是论头。这是华夏的龙，鹿角、牛鼻、蛇体、鱼鳞、狮尾、鹰爪，整条龙作团龙状态，巨大身躯的周围有蒸腾的火烧云。
昆茨不能不激动，他都快激动哭了，左手被卡扣卡住了，右手直接抱在了冷……“烫！”热烫烫的盾牌上，这绝对是美炸了，每一个种花家的人都会爱死！
等等，每一个种花家的人……
(⊙口⊙;)我是背对着队长的，他应该没看见我是咋样的吧？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_(:з」∠)_】J管家在昆茨的脑袋里发出一声叹息【我意识到要阻止的时候，你已经扑上去了。而且……不用内疚，换一个人，只要是真正的种花家的人，就都会是你这样的。】
不怪宿主太冲动，怎奈队长太狡猾。
J管家也想掀桌，要是每个世界的本地土著都这么生猛，穿越者还干屁啊！
昆茨用古怪的姿势抱着这面超大的盾牌，大箱子的盖大概刚才被他碰了一下，现在摇摇摆摆的。昆茨觉得，那不像是箱子的盖，那像是他棺材的盖。
身后传来纸张被翻动时的簌簌声，队长从他厚厚的一摞草稿纸里拿出了一张，那上面画着的正是跟盾牌上很相近的团龙，只是队长把祥云改成了火烧云，而且盾牌上的龙走的明显是写实风格，龙的躯体肌肉遒劲，爪牙锋利。
昆茨大着胆子歪头，用余光瞥了一眼队长在做什么，看见团龙的瞬间，心是彻底凉了。
我要死了。
要死了！
死了QAQ
了……
“我问了万一点，问他们那里有神兽吗？长什么样？我告诉我，他们那里有龙。但显然和我们这的巨龙不太一样。我按照他们说的画出来，但他不太满意，就让人给我画了这个。然后……我一时兴起，修改了你盾牌上的花纹。不要误会，这花纹并非华而不实，火焰的力量会透过花纹展现出来。还在箱子上做了一个小小的窥探的魔法阵。”
队长说这几句话的时间，昆茨的背已经让汗水湿透了。
“别紧张，只要停止释放魔力，你的胳膊就能从盾牌上脱离下来。”队长把那张团龙的草稿纸放在了桌子上，他看着昆茨，“告诉我，你是他们入侵的的先行者吗？”
狡辩无用，那种久违的见到自己民族图腾时的惊喜，绝对和见到自己喜爱花纹的惊喜不一样。
“不是。”QAQ昆茨停止释放魔力，转过身来。他是真的要哭了，两分钟前，一切还那么美好，两分钟后，天都要塌了！但是队长会问，那就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相信。”队长看着昆茨，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如果真的要送一个先行者，他们不会送你这么个小笨蛋过来。”
“嘤！”昆茨是真的呜咽出声了，队长会开玩笑了。
“而且……他们也是真的没把你当同胞，在他们看来，你是我们这边的。”队长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所以，你到底是哪边的？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如果能说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是能说的，毕竟昆茨当初都把蓝星危机的事情，告诉种花家那边了。虽然人家目前看来还不相信就是了……
可他就是来拯救世界的，没什么不能说的。J管家就是以拯救世界为基本原则的系统，如果两个世界相信昆茨是救世主，而全力配合他，那是能让他举起自己芯片打CALL的事情。
而且昆茨不说，队长看起来应该也不会宰了他，但是，未来两人之间的信任堪忧。
这不只是影响到昆茨自己的感情问题，这还严重影响到了领地的发展，毕竟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最强力量。未来就算队长的力量排位下降，他对托星的了解，他的见识，也会是领地的中坚力量。
一旦他对领地怀有恶意，以他的手段，昆茨以后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J管家我说托星世界末日的事情，会不会被这里的神祇窥探到？】
【放心吧，虽然你做的事情偶尔会被队长窥探到，但在更高端的世界里，没人能窃听到。就类似于在你旁边的人可能偷听到你讲电话，但你的电话是绝对加密的。】
【了解。】
“队长，我说我是来拯救世界的，你相信吗？”
“……继续说。”队长没说不信，当然也没说信，就像他此时的表情一样平淡冷静，看不出任何好恶。
“蓝星和托星两个世界都处于危险之中，托星的空间裂缝……蓝星的不远处有巨兽在战斗，引起了魔力潮汐……”昆茨老老实实的把两个世界的情况都说了，“……这是两个世界各取所需的自救。”
随着昆茨的讲述，队长陷入了沉思。对于“世界末日”这种事情，队长作为托星的土著，接受程度比蓝星的人要高，因为托星确确实实经历过数次文明灭绝。
就算是现在，恶魔的威胁也依旧伴随在地上生灵左右，只是……对于作为短命种的人类来说，他们已经适应了恶魔，适应了空间裂缝，甚至都不那么在意它们了。大规模讨伐高阶裂缝里恶魔的事情，除非是有神谕降下，否则各大人类国家和组织，已经不再主动去做了。
这种选择也并非就是掌权者的短视，而是人类真的受不了每隔几年就要把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超凡者朝空间裂缝里送了。人类的更新换代是快，但强者可是分国籍的。一旦进入空间裂缝，外界谁也不知道里边发生什么。自家强者死光光，对头却一根毛也没伤到，过几年自家强者的装备/宝物/绝招，突然被别人用出来，想不阴谋论都不行了。
出了几次这样的事情，人心就散了。
况且就算没出事，这种讨伐也必然随着热情与危机感的消退而消失。因为获利太少了，而损失是巨大的。每次讨伐，回报就是各种魔力结晶，但魔兽的魔核不香吗？魔兽还能获得皮肉骨头，恶魔投影有吗？损失就不用说了，强者，精锐，都是用财富堆起来的。当他们发生了死伤，替补上来的，短时间内总是比之前的差一点。
人类确实已经有几千年，都疏于处理空间裂缝里的恶魔了。这还是一个连锁反应，当人类放更多的力量在空间裂缝之外，其他各族也必须跟上来，否则……就算有着诸神协议，就算他们也是大地上封印的一环又怎么样？就算一时找不到足以担负起扩充封印面积的强者也无所谓，人类早就知道如何捡漏，反正只要那块土地上名义上的统治者是最初立誓之人的血脉就够了。
找一个血脉者后裔的女性，最弱的那种，先让她挂个名，然后让她生孩子。因为母亲太弱小，又没有帮手，所以就算驱逐领地的其他人也没用。孩子生下来，母亲就不需要了，几代之后，这个孩子就是彻底的人类贵族了。
人类在邪恶方面，总是能够和恶魔一较高下的。
队长想了很多，当昆茨说完，他看着昆茨的眼睛。
蓝眼睛，这再歇尔弗帝国的贵族中很多见，但像昆茨这么清澈的，也就只有六岁以下的孩子了。现在这双蓝眼睛充满了焦虑，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他相信昆茨说的是真相，但这却是昆茨自己认为的真相，他是否会被他人所利用呢？
比如，那个藏在他背后的存在。
那必然是更高阶的存在，所以，是否是高级恶魔的阴谋呢？它选择了从另外一个世界迂回。
又或者更麻烦，是来自域外的神祇。
各种危险和欺骗被队长罗列在脑海中的清单里，可最终，清单的结尾还是要写上——救世。
万一呢？万一昆茨真的是被选为救世的存在呢？既然人之上有神，那如何能够否定神之上还有至高者？也就更不能否定，这些至高者是善的，并且愿意在两个世界危难时，施以援手。
这不是他相信或不相信昆茨本人的问题，这事情太大了，昆茨个人在这件事上所占据的分量，已经无足轻重。
“你为什么相信告诉你这一切的人？”
“……”因为J管家让我复活，是另外一个给了他现在这一切的“人”，他不是因为相信而相信，而是因为只能相信才相信，“因为祂的力量足够强大，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我。”
“人类有一个笑话，叫《神的宠儿》有个叫罗斯的姑娘，她生来美丽，有动听的歌喉，有稀有的治愈天赋，她善良又热情，被称为神的宠儿。于是国王迎娶她为后，但在婚礼上，神却降下神罚，毁了她的容貌、歌喉与天赋。”
队长顿了顿，神色变得越发复杂：“神是不知道她早已被称为‘神的宠儿’吗？不，祂们早就知道。可偏偏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毁了他的一切……”
队长用错了她和他吗？
“呵呵……”
忽然，队长笑了。但并不是开心的那种，他笑得昆茨透心凉。
“呵呵呵呵哈哈！我一直都知道的，但一直都无视，自我欺骗……我也是个‘神的宠儿呀’。”他侧着头，金绿色的眼睛淡漠凉薄，“你看，小领主，连我们自己的神祇都不能相信，你的‘神’真的能相信吗？”
【_(:з」∠)_这说得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我自己了。(╯‵□′)╯︵┻━┻不对呀！我是真的啊！真的！真的就是来拯救世界的！QAQ嘤嘤嘤！昆茨你要相信我啊！就没见到这么难搞的家伙！】
J管家在昆茨的脑袋里赌咒发誓，吐槽抱怨，外带哭唧唧。昆茨根本没空安抚他，他看着队长，双手不那么确定的抬了起来，突然，双臂展开，抱住了队长！
队长的眉毛有瞬间皱起，昆茨没有看见，但他也在同一个瞬间背脊寒毛直竖，皮肤都在疼。那是队长的杀意，就像上次他面对缪谢尔时的杀意，如果队长要杀他，现在的昆茨无力抵抗，也会更上次一样，被瞬间烧成飞灰。
但上次队长救了他，这一次……队长也压抑住了自己的杀意。
“队长，不要相信神！也没必要相信！请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上挑的声调，玩世不恭的语气，队长的神色却依然冷漠，“你的胆子原来很大呀，小领主。”
这个胆子大，也不知道指的是昆茨突然抱住他，还是指昆茨的话代表着他要凌驾于神祇之上，即使……只是在队长一个人的心里。
“我或许是被骗了，那结果呢？杀了我，神也继续会选择别人，你觉得下一个人会有我这么好吗？或者，下一个人还会遇到这么好的你吗？那结果依然是两个星球一起毁灭。可如果我没被骗呢？我是唯一的救世主，杀了我，两个世界同样一起毁灭。”
昆茨现在过度兴奋，就是那种……当年约翰第一次拿了个哥布林让他杀，他被逼迫到极限后爆发的那种兴奋。区别只在于他当时对着的是哥布林，所以他把哥布林给剁了。现在他对着的是队长，他要用尽全力把队长彻底拉到自己的阵营！
队长还真的被昆茨问住了，如果这是更高者的骗局，确实两个世界面对的都是必死的结局，好像真的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的善良这一条路了。
“放开我。”队长有些烦躁，“把自己的生命维系在别人的善良上是愚蠢的。”
昆茨没放，毕竟队长只是说放，但没推他，他把队长搂得更紧了：“不放！相信我！无论我是否被某个祂所利用！但我所作所为必然不会是为了世界的混乱，我是为了拯救而努力的！队长！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再也找不到其它证据了，昆茨只能用全部的热情来重复这一句话。
昆茨的身上散发着热量，他没着火，但也快了。
队长更烦躁了，还有些无奈，他嘟囔着：“你太热了，像是个小太阳，放开……”
太阳……
烦躁和无奈都变成了恐慌，队长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中，正散发着光与热。
昆茨感觉队长朝外斜了一下，他以为队长要挣脱，心急之下抱得更紧，也彻底烧了起来。滚滚的火焰让队长回了头，也让昆茨稍稍冷静，他赶紧收起了火焰。
“别！”
“？”
“烧起来。”
“……好。”火焰再次燃烧了起来，是炽烈的金红色。
队长不去看外边的太阳了，他看着昆茨，回抱住了他，把头搁在昆茨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