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惯了和新一拥有着同一张脸的工藤新一的笑容, 但是瞧见新一的笑,还是第一次。
更何谈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工藤优作估摸着新一可能因为药物原因,精神上受了不小的刺激,担心得不得了。
工藤有希子握住新一的手, 那是又惊喜又担心受怕, 开始温声细语地和新一说好话。
新一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裹紧了身上的被褥,乖巧听话地缩成一团。
看上去更让人怜惜了。
工藤有希子一直陪在了新一身边,新一拉上被子, 暂时睡了过去, 而工藤优作被一个电话叫走。
新一在医院做了检查,然后躺在病房里休息, 工藤有希子帮忙照顾了新一一会儿, 出去拿报告单了,新一则是被诸伏景光叫醒。
“如你所想。”诸伏景光坐在了床边,“井下被警方的人带走之后——”
画面转到另一边。
那个做出一系列疯狂举措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被捕而束手就擒, 他拉住了连接心脏处的电线, 弯着眼睛嬉笑。
他说正如工藤优作之前所说,他在撒谎,一旦医院那边的炸药检测不到他的心跳, 就会爆炸,所以警方识相点的话, 就不要妄图对他做些什么。
新一提前准备的东西就是在这时候送到的。
审讯室里, 被草草包扎过伤口以防失血过多的井下云淡风轻, 审讯的警官紧紧捏着拳头。
门外, 有人忽然跑来, 低声和长官说着什么。
对方一下子收敛了看向玻璃窗的视线:“你说什么?一个小孩子送来了装着炸药的箱子?声称是在医院发现的?”
“是的……”年轻刑警认真点头,却是迟疑着继续开口,“但是我们问过了,她说这东西不是在医院发现的,而是有人让她帮忙送到警察局来的。”
“什么?”长官的神色一变,“检查过里面的东西了吗?”
答案是已经检查过了。
但是里面的东西就是被拆解好的炸药,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写了井下和线人交易的信,以及线人现在所住的公寓。
这边的警察不免想到最近频频揭穿毒贩线索的神秘人,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有人把箱子提过去展示给井下看,井下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他挑了挑眉,伸手拔掉了手里的电线,将其砸到桌面。
“谁送来的?”井下漫不经心地询问,“运气不错啊,能在那么多医院里找到炸药的位置。”
他举起手来:“那现在你们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们的把柄了,要杀要剐,什么都无所谓。”
他咧开嘴,笑得犹如恶魔。
心理素质好的不少人都已经在心里暗暗捏紧了拳头,表面上更是皱紧眉头。
这家伙未免太气人。
可是面对这样的疯子,他们能怎么办?
教育又教育不了,惩罚的话,这人连死亡都不怕,又怎么会担心律法?
电话铃声倏然响起,打破了略微僵硬的氛围。
在场的人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一个年轻刑警身上,他愣了一下,手忙脚乱把塑料袋包裹着的手机拿出来。
那是井下的手机。
井下挑了挑眉,身体后仰,不知道这时候谁给他打来了电话。
这里的长官拿过了那个手机,隔着塑料袋按下了接听键,本是提着一颗警惕的心,没想到接听之后,听到的却是稚嫩的声音。
“你好,爸爸——”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
但是在这个时间打到这里来的电话,还对嫌疑犯说出了这种称呼,哪有那么简单啊。
而且——
所有人都知道井下的女儿已经死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瞧见井下瞳孔一缩,瞬间坐正了身体。
刚才那声音……
听上去和他的小星一模一样?
是谁,是谁在这种时候装神弄鬼?
一瞬间的惊愕被压下,井下却没有鬼神之说的概念,因为要是真要找,他女儿早就来找他了,所以他更倾向于这是谁在用了变声器吓人。
“干什么?”井下身体后仰,神色欠揍,“你们警方用常规手段不成,还想要伙同外人用鬼魂吓唬我?真是低级手段。”
警方的人互相看着对方。
他们本以为是井下又在耍什么把戏,没想到井下看起来毫不知情的样子。
所以,这又是哪个第三方势力?
长官准备让人把手机带出去检测打电话人的位置,但是被手铐拷住的井下却是不满叫了起来:“不要被我拆穿就想要带走她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要用我女儿的声音做什么——”
没等长官等刑警回话,那道声音就继续响了起来:“景光哥哥说,坏人会受到惩罚,爸爸虽然变成了坏人,但我还是希望爸爸只需要受到一点点小小的惩罚就够啦。”
刑警们不由得安静下来。
井下愣了一下,却是并没有感到这童言童语如何令人感动,他甚至只是嗤笑:“打感情牌?我可不吃这一套。”
有人对其怒目相视。
但井下不以为意。
直到小星慢悠悠的话语再度响起:“我希望爸爸能够回到过去,经历一遍被他伤害的所有人的痛苦,知道别人的痛苦之后,爸爸就不会再想要伤害别人了。”
“……”一片沉默。
在场的人不知道是被这不切实际的愿望还是被小星这诚恳却堪称毙命的话给惊到,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井下咧开嘴笑起来,刚要嘲讽出声,瞳孔却在那一瞬间放大,一瞬间僵直住了身体砸到了桌面上。
“!!!”
“好痛——呃啊,好痛——”哐当的巨响伴随着井下紧握着心脏的凄厉尖叫响起,他摔落在地,疯狂翻滚,吓得几个菜鸟刑警不知所措。
“毒瘾发作了吗?!”
“他现在这样子很像但不是!”
“快!快——急救!”
井下的伤口裂开,鲜血在地面溅射斑点,他忽然停止了挣扎,身体躺在地上不动了。
有人去试探了他的呼吸,才发现他的呼吸竟然已经停止。
这时候手机里传来了属于小星的最后一句畅快的笑声:“我来找你啦!爸爸——”
咯噔。
电话被挂断。
死寂一般地沉默。
“——查!给我去查!”
“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敢在警察局里杀人!”
“哪怕他是一个穷凶恶极的恐怖分子——”
可是,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查不出井下的死因:他一切在标准之上的数值就仿佛一瞬间被按下了清零键,生命机制在那一刻凋谢枯萎。
查不出来电的真相:回拨过去的号码是废弃的空号,那看似伪装的声音更是天衣无缝到如何进行声纹分析都显示属于小星。
查不出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但是,看着井下临死前痛苦的模样,不少刑警其实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其实井下虽然做了那么多恐怖之事,但以日本的刑罚仍然不足以被量刑为死刑,他出狱那天……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何况这样的疯子活着一日都是浪费空气。
井下的尸体被送去处理。
然后,被偷梁换柱。
雪白的研究所里,被新一在公交车上殴打算计甚至在不经意间服下灰原哀在aptx4869研究过程中的副产品假死药的井下,被绑着束缚带固定在了手术床上面。
研究进入瓶颈。
需要活体实验。
小白鼠够用,但人类……效果更佳。
灰原哀拉上手套,慢条斯理开始动刀,锋利的刀刃触碰柔软的皮肤,她垂下眼眸:“放心,我不会把你的身体和野兽拼在一块,也不会把你削成人彘插花,我只是尝试把你压缩放大而已。”
“说起来,你更喜欢哪个?”
其实只是年龄操作问题而已。
井下却睁大了眼睛,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的脑子里幻想出了自己被拉长成一张人皮和身体被折叠成豆腐块的画面,想要张口说话,可是布条卡住了他的嘴巴,让他什么也做不了。
帘子被拉起。
小星弯着眼睛笑着抱了抱新一和诸伏景光,化为光点在两人的面前消失。
“下辈子,希望和像你们这样温柔的哥哥成为一家人!”
这次事件,这才算是落下帷幕。
当然还是有很多后续问题的。
比如知道了幽灵存在的灰原哀开始习惯性地自言自语,并且提供了一些关于苏格兰威士忌的情报,实验方面,更是突飞猛进。
当然,这是她第一次亲自操作人体实验。
她本来是不想的,不过,看在这人穷凶极恶的份上,看在自己早就手染鲜血的份上,看在实验不能没有牺牲的份上,她只能尽可能地做出为人类利益而服务的药物。
她可以背负一切。
只要姐姐在她身边。
而另一边——
降谷零根据自己的情报渠道拿到了警察局里有关这次事件的所有情报,以及,电话里那一声“景光哥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