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弄清楚了。”
工藤优作拿着那装在塑料袋里的耳钉, 指尖压准了那精致的硬物:“这两起凶手案件,在我看来跟嗣夫人没有任何的直接联系。她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毛利小五郎愣了一下:“这话怎么说?”
“我们都亲眼看见了……”有警员在后面发声, “看见那位女士用手帕迷昏了那个孩子,在这之前还哄骗那孩子帮忙自己消灭了证据——人不是她杀的又是谁杀的?”
“是她的孩子动的手。”
工藤优作说道:“嗣夫人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 所以做出了一系列容易被误解的行为。”
“你说什么?”毛利小五郎吃了一惊。
“我也很想要这一切都是误会, 如果能澄清我前妻的罪过那再好不过。”白石董事长白石洲对于工藤优作可不感冒,他用手帕擦着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从额头流淌下来的汗珠,拔高了声音, “但是——你的话是越说越难听了,越说越离奇了,我和她的儿子早已经死了, 她也亲口承认了这一切是她犯下的——这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吗?”
“……白石先生, 让他说下去。”毛利小五郎站在了工藤优作这边。
而警部的意思也是让这位知名的小说家继续讲述自己的推理。
“既然白石先生的前妻可以‘死而复生’,那么那个孩子也没有死去, 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工藤优作说道,“所以他选择为自己和为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嗣夫人复仇。”
白石洲还想要出声说什么,但是白石江拦住了他。
“父亲。”白石江说道, “看看他能怎么编下去。”
白石洲看了一眼白石江一眼,点点头。
工藤优作的视线扫过白石江,微微一笑:“我话也不多说, 直接说说作案手法吧。凶手做了一个定时装置,能够远程操控, 因为是利用手机的震动实行的犯罪,所以事后也不会留下多少的破绽……”
他借用了一个房间, 现场模拟了当时的犯罪场景。
“这样的话……”
“当手机被振下位置, 刀片被收入吊灯之中, 用特定的角度切断了钓鱼线,吊灯便会摔下,玻璃碎片也就从白石夫人的背后刺穿了她的身体。”
工藤优作敲了敲白石夫人房间的窗户:“因为重力线会带走刀片沉入大海,所以犯罪手法的痕迹直接就被消弭了,但是残留下来的擦痕和吊灯上的痕迹能证明这个手法。”
这个手法实行起来的难度也不是很高。
只需要打听到白石夫人习惯性把手机放在特定位置的癖好;再在适当的时机进出房间——熟人,或者伪装成服务生打扫;再打个电话给白石夫人的手机,把白石夫人杀死就好。
它可以被误认为是一场意外。
只是由于新一的加入,这场表面上的意外成了一场表面上的谋杀。
“接下来是大厅里发生的案件。”
工藤优作戴上了白手套,往房间外面走。
“犯罪手法也很是如出一辙,伪装意外,但有嗣夫人的因素在,这场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意外的意外就成了一场谋杀案件。”
凶手的做法也很简单。
就是偷换了老爷子病发时需要的药物,让老爷子在受到惊吓的时候非但不能抑制自己,反而死于非命。
虽然真实遭遇不测的时候,白石老爷子是收到了意料之外的贴有“黑木嗣”的纸条而心脏不好,但是,预估的时候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刺激白石老爷子。
所以,说起这个案件,也是知道作案手法,却无法敲定作案人员。因为白石夫人和白石老爷子的关系网都太大了,很难敲定嫌疑犯。
但是有了新一让柯南去消灭的那个证据就不一样了。
那个不知道谁留下来的耳钉的存在,可能就是凶手在布置案发现场的时候无意间遗留下来的东西,所以“黑木嗣”想要进行回收。
所以耳钉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线索。
“只要把这个耳钉与这艘游轮上的所有人进行比对——”
说到这里的时候,工藤优作的声音顿了顿,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当然,这个步骤未免太过繁琐了。”
“因为是意外遗失,所以凶手在之前应该随身佩戴耳钉,只要找寻耳朵上打有耳洞的人物角色,轻易就能缩小范围。”
“或者再简单点。”
“如今身上还佩戴着相关的耳钉的那位先生——”
工藤优作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了人群的黑加仑身上:“你就是白石溪。”
工藤优作目光所及,围绕黑加仑的人本能散开,黑加仑所在的位置,自然而然地空出位置。
黑加仑的指尖按在自己的右耳上。
他的右耳戴着那枚和工藤优作手里拿着的一模一样的耳钉。
……他有戴耳钉的习惯。
但是像是耳钉这种珍重的配饰,若是弄丢了,他一定会有所察觉。
所以耳钉并非他遗留在现场的。
倒是新一在离开前跟他要过耳钉。
所以……
此时黑加仑看着工藤优作,神色却是非常平静。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答应,只是让工藤优作继续说下去。
因为单单一个耳钉,即使从上面调查出了他的指纹,也只可能证明他曾经出现在那里过,不可能证明他杀了人。
“有什么更直接的证据吗?证明我就是凶手。”
“通话记录。”工藤优作指了指被用作证物收集起来的属于白石夫人的手机,“这个作案手法还有一点,就是你消除不了在案发当时打到白石夫人手机上的电话记录。”
纵然那通电话号码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没办法查找记录,但是,它确实存在,它是犯罪手法实施的一个证据,也是指向凶手的证据。
黑加仑笑了:“要检查我的聊天记录吗?”
工藤优作:“自然是找不到的,因为你删除了它。”
“那说什么呢。”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要检查的不是你的记录,而是白石夫人手机上的记录。只要有回拨键,就可以拨打电话。”
“你就不怕我把手机丢到水里死无对证?”
“不,那更证明了你心中有鬼。”工藤优作微笑,“每个人来这艘船上都会经过安检,而安检处能查出人携带了多少个行动电话,如果你少了手机,不正是证明你心中有鬼?”
“所以回拨是一个证据。”
“那你就回拨看看。”
回拨键被按下,电铃声音却在白石少爷白石江的怀里响起来。
他愣了一下,不敢置信低头。
怀里的手机在振动。
黑加仑的唇角向上扬起。
“阿江,你——”
“有时候偷换手机也可以做到。”工藤优作说道,“所以谁的手机铃声响了也不一定指是谁犯了罪。”
“我、我记起来了!”白石江拔高了声音,“我记得有人故意撞上来还塞给了我一张写有黑木嗣名字的纸条,那个人是你对不对,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做了手脚!你就是为了复仇——”
“阿江!”白石洲拔高了声音。
白石江悻悻地不说话了。
警部皱着眉头看着父子两人:“看来复仇一事,确有其事而并非嗣夫人的精神创伤。”
白石洲讪笑:“怎么会呢警部,就是那毒妇精神有问题,我儿子只是嘴快说错了话。”
他冷眼扫过黑加仑的脸庞,冷笑:“我也不相信我的第一个儿子能死而复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个倒是能通过到港口之后通过DNA直接验出来。”工藤优作提醒。
白石洲一下子没话说了。
显然结果显而易见。
黑加仑轻笑了一声。
而工藤优作泰然自若地转移了话题:“看看第二起案件吧。”
白石老爷子中毒而死的案件。
他招来了那个家庭医生,询问药物的位置,那医生说喷雾一直被他带在身上,而药物的位置只有他与白石家的人知道,工藤优作帮忙缩小了范围,拿出了证据,然而那证据却再次指向了白石江。
白石江的额头好像有青筋在蹦跳。
“你这混蛋,竟然多次嫁祸给我——”白石江冲上去要抓住黑加仑的衣领,不顾礼仪抡起拳头就要砸到黑加仑的身上,黑加仑握住他的手臂,轻易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可别误会了。”黑加仑说道,“除了嫁祸,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杀了人,这些都是你犯罪的证据。”
“你!”
“至少第二个证据可不像是第一个证据那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嫁祸。”黑加仑勾起唇角,“那就是指向你的最好的证据。”
没等白石江回话,黑加仑就抬头看向了工藤优作:“显然这位小说家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工藤优作扣住下巴:“如果要我说的话……”
的确有这个可能。
白石江策划在成人礼上杀害自己的爷爷和妈妈。
他布置了现场,打电话让刀子洞穿了白石夫人的心脏。
他故意引起白石老爷子惊吓,找准时机让医生给白石老爷子接触毒药。
本来只想要把一切弄成简单的意外,然而因为某人的出现,所以这一切便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但对于白石江来说,也大差不差。
第一个案发现场有“黑木嗣”的出现,所以凶手嫌疑落到了“黑木嗣”的身上。
第二个案发现场有黑加仑的出现,那个纸条反倒是更加便利了白石江让老爷子心脏病发。
白石江气得胸口起伏:“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在哪里?”
“比如说你并不是白石先生和白石夫人的儿子,你才是白石溪。”
“当年保姆不仅仅换了白石溪和她的儿子,还把白石江和白石溪换了。”
所以黑木嗣怀里死的是保姆的儿子。
白石夫人把自己的儿子卖了,把情敌的儿子抚养长大。
而白石江也就是白石溪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杀了白石夫人和白石老爷子,并且他还会有一个目标是白石先生。
黑加仑淡淡道:“否则的话,嗣夫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拿一个不是证物的东西。不,她不是去拿,而是去放,她把耳钉放在了那个孩子身上,让孩子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他,把现场布置成了疑似我嫁祸给你的模样。”
恐怕白石江也就是白石溪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谁,所以犯下了杀人的罪过,而且万一被揭穿,罪行还能落在黑加仑头上。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毛利忍不住问道。
他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信了黑加仑的话大半。
“收养我的养父母告诉了我真相,我拿到了白石先生和白石夫人的血,发现他们的血液正好可以和我对得上,于是我很疑惑地又查验了白石少爷的毛发,发现他只是白石先生的儿子,和白石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白石少爷悄无声息地捏紧了拳头。
白石先生忍不住倒退几步,和白石少爷拉开了距离。
血缘关系是造不了假的,靠岸后去医院很快就能验出来,如果黑加仑说的没错,白石少爷真的不是他的儿子的话,那么还是少爷会杀害白石夫人和白石老爷子的动机是完全成立的。
血缘关系再加上两个指向他的证物,白石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没错,是我干的。”
白石江承认了。
不,现在或许说他是白石溪更好。
他扫了一眼黑加仑,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轻轻啧了一声:“只是里面那个人我可不认识,我的生母确实已经死在了她跳崖的那年,也是那位保姆的丈夫也就是我们家的管家帮她收殓了尸体,并且告诉了年幼的我真相。”
“我忍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没想到会被你们破坏掉。”
他承认了。
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毕竟现在证据确凿。
至少无论他承不承认,等事后他的DNA一验明,什么都能大白。
白石董事白石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所以真的是你——”
“嗯。”白石少爷冷静点头,“我用机关杀了妈妈,又用毒药杀死了爷爷。”
“你、你——逆子!”白石董事白石洲气得说不出话来。
“逆子?”白石少爷轻笑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在为母报仇罢了。”
他干脆利落地把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白石董事白石洲想要捂他的嘴都不行。
众人看向白石董事的脸色都变了,忍不住议论纷纷。
白石少爷被带上手铐,被警员带去审讯,而白石先生也没有被放过,警部请他移步谈论当年的事情。
然而在两人被带走之后,工藤优作却拦住了黑加仑:“还没有结束。”
毛利:“优作,凶手不是都自首了吗,难道还另有隐情不成?”
“不,动手的确实是他没错,但是,嗣夫人和这位溪少爷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处理清楚。”
工藤优作看向黑加仑:“我之前就说了,他才是真正的白石溪。”
“?”毛利的眼里出现了圈圈。
“刚才的说辞,只是你诱导白石少爷的说辞吧。”工藤优作看着黑加仑,“你收买了管家,故意用自己的血液弄出了血缘证明给白石少爷,再进行误导,让他杀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和爷爷……”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在于你们的血缘。”工藤优作说道,“白石少爷不敢验血,是因为他自以为自己不是白石夫人的儿子;而我之所以要让他承认那些,是因为那些事情的确是他做的,如果不逼他自己承认,证据在短时间内还是很难找到的。而他承认了之后,也可以证明一些东西。”
黑加仑看着工藤优作:“比如说?”
工藤优作微微一笑:“比如说,明明他是白石夫人和白石先生的儿子,究竟是谁误导他让他以为他才是白石溪?”
“那就是白石溪本人。”
“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