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就不出意外了。
白枫领着众人准备走向方舱指挥车时,被一名举着手机,一看打扮就觉得不太正经的女子拦了下来。
“警官你好,我是自媒体的记者,我看到你们从大楼上下来,你们是狙击手吗?”
“刚刚是你们开枪了吗?为什么开枪打这个可怜的人呢?”
“警官你怎么看这件事呢?是什么样的不公才让这个可怜的男人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呢?”
“你有听到他的讲话吗?你对他的经历作何感想呢?”
女子嘴里咄咄逼人地连番发问,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大有一丝你不好好回答就是不负责任的意味。
白枫皱起眉头,拦住了一脸激动正要上前输出的曾水,曾水那要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你记者证呢,拿出来我看看......等等,我们是不是见过?”
白枫刚说到一半正要教育一下对方时,忽然察觉面前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
好家伙,这不就是摩天轮狙击后遇到的自媒体“记者”嘛!
“咦,警官,怎么又是你啊?”
女子此时也认出了白枫,毕竟顶着一张帅脸的特警可不多见,女子更加兴奋地说道:“警官,我是自媒体记者梁小梦,这次行动的还是你吗?我想采访一下你击毙了这位可怜的男人后有什么感想吗?”
眼看着梁小梦问得越来越多,问题一个比一个更像大新闻,白枫举起手叫停道:“停一下!首先,你的记者证呢?你说你是记者要来采访我,你的记者证呢?其次,你要采访的是一名特警队员,你要向我们海城警队公共关系科递交申请,然后上级同意后我才能接受你的采访!”
“证件......证件我没带!”
被索要记者证后,梁小梦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尴尬,随后又嘴硬道:“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我们是有知情权的!难道回答几个问题也要申请吗?”
白枫闻言停下了脚步,顿了一下后转过身来,正对着梁小梦严肃道:“连记者证都掏不出来,你真的是记者吗?你是有知情权,你也可以随意拍视频拍到你的自媒体账号上,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提出引导性的问题,不代表你可以乱搞大新闻!”
“我怎么提引导性的问题了?”
梁小梦咬着嘴唇嘴硬道,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不知内情,看了还真惹人怜惜。
不过梁小梦搞错的一点,她采访的是白枫啊!
白枫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知道白枫的人生格言吗?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枪的速度!
“你怎么没有提引导性的问题?看我肩膀,执法记录仪都录着呢!”
白枫拍了拍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继续输出道:“为什么打这个可怜的男人?因为他在犯罪!因为他在伤害人质!因为被他伤害的孩子远远比他更可怜!”
“至于他可怜的经历,他承受的不公,他遭遇的不幸......我不作任何评价。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收起你那虚情假意的圣母心!你大可把我说的这段发到网上,我就是这么说的!我不在乎疑犯的故事,我不在乎他的经历,我也没兴趣、没好奇心、没那么浓厚的圣母心去了解他的话,了解他的故事!”
“因为,当他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他就是我要重拳出击猛烈打击的犯罪分子!我才不愿意听犯罪分子说了什么、想了什么,我只在乎被他伤害的人们,以及即将被他伤害的人们!”
“你啊,别老想搞大新闻,提高下自己的水平吧!每次有案件跑得最快的就是你!你看看你,连记者证都掏不出来就要采访我,你再看看刚刚那勇敢的女记者,你不觉得羞愧吗?”
白枫一口气不停地输出着,提了提裤腰带,顺便推了下重金海淘的gatorz黑框战术眼镜,只觉得酣畅淋漓,浑身上下怎一个舒畅可言。
梁小梦被白枫说得脸上阴晴不定,露出似乎便秘的表情,被队友紧紧拽着看着像是要上前刀人的曾水停止了挣扎,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梁小梦的质问,曾水是最愤怒的一个,他的亲弟弟才刚刚被挟持着,你现在跟我说要同情挟持的罪犯?
焯!
就在梁小梦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枫忽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捂住耳麦认真地聆听着,曾水等人则望着白枫,他们的对讲机没有接入指挥频道,只能等待白枫的传达。
海城特警队的通讯设置很常规,指挥频道,突击组频道,狙击组频道,这是三个单独的通讯频道,而白枫作为狙击组的指挥员,对讲机自然也接入了指挥频道当中。
“刚刚听到了个坏消息。”
白枫将耳机重新挂回脖子上,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地对众人说道,随后用冰冷的眼神望着愣是不敢出声的梁小梦,一字一句道:“被你口中所谓的可怜的男人砍伤的一位孩子,刚刚在医院,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我希望你清晰地知道,什么是记者,什么是记者的良知与使命——如果你不懂的话,就去问问这位勇敢的记者!”
白枫说罢指了指现场的某个角落,随后抱着枪袋,带领狙击组众人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梁小梦被白枫说得脸色变幻,平日里都是她颐指气使地跟被采访的人说话,从未有人敢硬怼她,就是怕她在自媒体账号上乱说些什么。
“他算什么东西......长得帅就能教训我吗?”
梁小梦愤愤不平地跺着脚,随后不经意间往向白枫所指的方向,一位裹着厚厚毛毯,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映入眼帘,正是白枫口中勇敢的女记者苏雅文。
苏雅文紧紧搂着身上的毛毯,在警车的后座上蜷缩着,能看得出来她很紧张,直面悍匪之后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旁边几位女警在一直安慰着她,也不时有穿着白衬衫的警队高层过来握手慰问。
她害怕吗?
显然是害怕的。
那为什么还要越过封锁线?
因为她是一名记者,因为她有勇气,因为她很勇敢。
勇敢的人,并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尽管内心惶恐仍敢于直面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