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孟述。
姜云曦花了几分钟才消化掉这四个字。
孟述吗?
她双手捂着发烫的杯壁,这一刻,仿若失去了痛觉。
书桌前,宋柏彦已脱下西装,一边挽着左手腕处的衬衫袖口,一边开腔:“孟述小你一岁,你们俩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我记得你上初中那会儿,他就喜欢跟在你身后,来宋家没少往你跟前凑。”
“这几年他跑F国跑得那么勤,恐怕也是为你。”
温厚却笃定的询问,让她一颗心往下坠。
书房里,柔黄的灯光,映着复古简约的墙纸,静谧之下,姜云曦感受不到安宁,有的,只是无法言喻的压抑。
她抬起头,目光所及处,是宋柏彦深邃又温和的脸廓。
然而这种温和,与残忍挂着钩。
她从小仰望的大哥,要将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是不是我去参加综艺惹了她不高兴?”姜云曦目光直直地,锁着宋柏彦:“所以,大哥一回来就忙着为她撑腰。”
就像查荣迅的税务一样。
宋柏彦转过身,也面向姜云曦:“嫁去孟家,觉得委屈了?”
姜云曦攥紧白瓷杯。
一声反问,也剥夺了她质问的资格。
甚至——
宋柏彦让她嫁给孟述,不是那种征求她意见的口吻,好像这件事已敲章盖印。
这些年,她只顾怀念宋柏彦的好,却遗忘了心底那份敬畏。
说敬畏其实不精确。
她是有些畏惧这个大哥的。
因为她很清楚,宋柏彦的温和之下,并非真的老好人。
要不然,宋靳阳的母亲不会至今漂泊海外。
宋柏彦是明令禁止她再回来。
自己还能坐在这里,不过是宋柏彦还顾念她在宋家长大的情分。
她久不作声,又听到宋柏彦说:“孟述沉稳不足轻佻有余,却不妨碍他是孟家大房的长子,你嫁过去,刚好可以看着他。”
这种不容置喙的腔调,在她心头扎出血来。
姜云曦终于开口:“如果是唐黎,大哥也会让她嫁给孟述?”
——嫁给那样一个换女人如换衣服的浪荡子。
没太久,她就等到了回答。
宋柏彦说:“云曦,别忘了,你是宋家养大的。”
“倘若当年寄养在宋家的是唐黎,大哥还会跟她在一起吗?”
她终究是不甘心。
所以,执意想要一个结果。
姜云曦咄咄:“换做是唐黎,大哥是不是就会罔顾世俗的目光?”
宋柏彦没回避她的注视,神情也未变,尔后,给出答案:“能左右一个人情感的,从来不是世俗的目光。”
姜云曦双唇微启。
然而这次她没来得及开口,宋柏彦先说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唐黎能得我欢心,她的年纪或身世,从来不是决定性因素。”
说到这里,也再度看向姜云曦:“所幸,你现在明白也不迟。”
不迟吗?
从她十岁开始,她幻想的新郎就是宋柏彦。
她穿着婚纱捧着花束远远走来,素来疼爱她的大哥就等在终点,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里,大哥为她戴上对戒,然后掀开她的头纱……
可现在,这些都属于了另一个女人。
“婚礼的有关事宜,你母亲若肯接手,再好不过。”
宋柏彦又道:“简家要是不管,大哥这边也会为你筹备。”
姜云曦不由得闭上眼眸。
对她来说,这才是世间最残酷的仁慈。
“如果我想让大哥做证婚人,大哥也会答应?”
宋柏彦点头:“当然。”
这一刻,宋柏彦无疑是疼爱妹妹的兄长,“你第一次结婚,也是最后一次,大哥来做这个证婚人,没什么不可以。”
哀大莫过于心死,不过也如此。
离开前,姜云曦脚下一顿。
但她没再回头,“我会嫁给孟述,却不会原谅大哥你。”
宋柏彦长身立在书桌旁,在姜云曦出门前,又说了一句:“以后唐黎那里,也少招惹。”
姜云曦捏紧手袋,径直往外走。
刚出主楼,隔着几十米,她瞧见了唐黎。
唐黎走的另一侧楼梯。
依然是鸭舌帽口罩加黑T牛仔短裤,道不尽的青春活力。
姜云曦从檀宫的栅栏门内出来,看到她的轿车旁、孟述正倚着驾驶车门抽烟,地上已有三四个烟蒂头。。
几乎是同时,孟述也发现她。
孟述立即掐了烟过来:“郭历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檀宫接人,说可能有好事等着我,你知道是什么?”
姜云曦心底尚未愈合的伤疤再遭撕裂。
望着孟述身上天蓝色的polo衫还有纯白休闲西裤,是与宋柏彦完全不同的着装风格,就像一朵招蜂引蝶的喇叭花,除了轻浮,没有一点成熟稳重。
想起那门婚事,她往孟述脸上狠狠唾了一口。
然后,推开他驾车离去。
孟述用手揩掉唾沫,转身一脚踹上栅栏,一个两个都朝他撒气,TM有病是不是?!
唐黎踏进主楼,驾轻就熟地上二楼。
在走廊上遇到内务人员,拉住对方一问才知道宋柏彦在哪儿。
摘了鸭舌帽塞进包里,化身为花蝴蝶翩翩飞去书房。
书房门外,不见任何警卫员。
唐黎走近发现门未关紧,干脆直接推开进去。
总统私人书房,两侧是高高的书架。
上面摆满各种书籍。
唐黎经过书架随手抽了一本,正想搜寻宋柏彦的身影,一道宠溺的声线从书架后传来:“选了一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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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好好感谢大家的支持,今晚认真比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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