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气泡水,黎文彦眼皮跳得越发厉害。
蒋伊宁也没想到,方才还在挤兑自己的唐黎居然会帮她说话,眼眶一红,趁机为自己辩解:“我真的从没给议员下过药,更不知道雷公多藤片的。”
“雷公藤多苷片。”唐黎纠正。
“对,”蒋伊宁忙点头:“那个雷公藤多苷片。”
苹果皮一圈连着一圈坠下去。
削到只剩果肉时,唐黎手里的刀尖一转,苹果皮恰好落入垃圾桶。
抬头之际,迎上了黎文彦森冷的目光。
上辈子,黎文彦这样看着自己,唐黎早该吓破胆,重活一世,已然能在这种注视下从容自处。
当她不再将黎文彦视为父亲,那些顾忌也就不复存在。
唐黎刚把削好的苹果摆在水果盘上,黎文彦状似不经意的搭腔也在她耳畔响起:“这么复杂的药名,你记得倒清楚。”
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上了嫌疑人名单。
唐黎放下水果刀,一边回答:“在滇南的时候,有个邻居患上慢性肾炎,因为家里穷,舍不得去医院,她老婆经常摘山海棠回来浸酒。”
说着,拿出裤袋里的手机。
解锁打开相册后,递到黎文彦面前:“就是这种花。”
那是一张唐黎的幼年照。
七八岁的女孩身后,一大片火红山海棠。
相片边缘斑驳,明显有了些年头。
黎文彦的目光却停留在相片左下角,那里站了个双手揣口袋的胖女孩,有些社会人的站姿,比同框的唐黎白净不少,“滇南的太阳那么毒,倒是没把人晒黑。”
唐黎听出来,黎文彦还是在怀疑自己。
所以,她伸手一滑手机屏。
黎文彦的视线里,出现另一张相片。
是那胖女孩的艺术照。
“她是那位得肾病叔叔的女儿。”唐黎道:“小时候不小心磕到脑袋,有些……所以,家里很少让她出来。”
不晒太阳,也就不会黑。
黎文彦重新去看相片。
胖女孩戴着镶花大拉翅,眉心一点红,眼皮耷拉,确实不太聪明的亚子。
这张古早艺术照拍摄于十年前。
相片右下方,有模糊的年月日钢印。
疑心病重如黎文彦,自然没放过这个小细节。
“后来有位退休的中医搬去我们那一块,看到邻居婶婶摘山海棠就问她,得知她丈夫的情况,他告诉邻居婶婶,雷公藤多苷片可治慢性肾炎,才十几块一瓶。
那之后,邻居婶婶常托我母亲从医院给她丈夫带药。”
收回手机的同时,唐黎又说:“至今我还记得母亲的叮嘱,误服雷公藤多苷片会致肝功能异常,甚至肾衰竭,所以她从不允许我碰药瓶。”
唐黎一口一个‘母亲’,黎文彦却没心思去介怀。
他的关注点,统统在‘肾衰竭’上!
良久,黎文彦吩咐江远:“先把人带出去。”
等蒋伊宁出病房,黎文彦再次望向唐黎,“既然不是伊宁,那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无论是谁,终归不是我。”
四目相对的情况下,唐黎坦荡依旧:“我和阁下的婚事,尚有诸多不稳定因素,一旦父亲您出事,对我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