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危险航线布满了暗礁,水下还有湍急的漩涡。
是一条大船过不去,小船容易沉的险路。
乔夕月就让鱼大挑选出水性好,身体壮实的船员,登上小船之后趁夜前行。
为了可以让小船躲过漩涡,不至于被掀翻,每艘小船都是最大载重量。满员五人,实际却坐了六个人。
乔夕月则是不在乎鱼大的劝阻,带着竹影执意登上了第一艘小船。
几个人的体重压住小船,在通过漩涡的时候也是险情不断。
乔夕月的水性很好,竹影说他也会游泳,所以每个人都做好了即使小船被掀翻的准备。
可就在他们通过最中间一个巨大的漩涡时,明明船尾已经被卷了进去,却又瞬间摆正回来。
然后就那么平顺安稳的通过了漩涡,并没有翻船。
“是那条鱼化龙。”鱼大抽了口冷气,抹掉脸上的海水,说:“原来是龙女保佑。”
乔夕月刚才也看见了船舷边上一闪而过的白色尾巴,只是她没有想到白鱼居然也会护着自己。
其他几艘小船也因为有了这条“白龙”的庇护,顺利的通过了暗礁群。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还有人回头朝着那海水中的一抹银白色,虔诚拜谢。
龙角在海面上起伏几下,好像是朝着众人点头,然后又潜回到深水。
虽说白鱼只是亮个相,露出一条尾巴和一截龙角,可足够让这些船员满心振奋了。
划桨的速度更快,小船破开水面像是一艘艘李剑,直冲向对方的船阵。
鱼大毕竟是做过海盗的人,就算干不过正规军,起码还有剑走偏锋的绝招。
迂回潜行,悄悄地让人下水去凿对方的战船。
乔夕月一怔,拉了鱼大一把,低声问:“他们的战船如此庞大,你派人去凿船底?那要凿到什么年月啊。”
“不是直接凿船底。”鱼大解释道:“战船也不是整块木头做船板,我的人懂得造船技术,就能拆船。”
乔夕月差点忘了,鱼大他们本来就是很会造船的部族。
十几个船员叼着匕首,悄无声息的潜入水中,一口气游的不见踪影。
忽然,坐在乔夕月身旁的竹影肩膀一僵,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乔夕月知道他最近不对劲儿,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就回头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感觉到有个人在附近。”竹影说话的时候都有了气音,可见是心慌意乱的不行。
乔夕月莫名的左右看看,可
眼前除了一片茫茫的海水就是不远处如同怪物的战船。
哪里有人?水鬼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乔夕月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倒不是怕,只是觉得自己的想法给带偏了,这么不理智的念头不应该有。
乔夕月就问:“你说的那个人,在什么方向?”
竹影慢慢的转头,似乎在寻找或是感受着什么。
然后他朝着战船的方向指了指,说:“在那边,但又不是在船上。应该、应该是在水里。”
真的是水鬼!
乔夕月拔出匕首反手握住,问:“有多远?我游过去看看。”
“不,她走了。”竹影一把拉住乔夕月的袖子,仍旧是用难忍痛苦的气音说:“只是冒个头,又突然离开了。我能够感觉到她。”
顿了顿,竹影好像自言自语道:“是她,肯定是她。”
乔夕月一直注意着竹影的表情,突然又问:“你说的她,是个女人?”
“嗯。”竹影猛地把头转开,不愿意和乔夕月对视,而是低头盯着水中朦胧月光下自己的倒影,沉声道:“她欺负我。”
这个“欺负”意思可是大了去了。
乔夕月心中明白,但又不太明白。
但她猛
然想到一个人,就问:“是那个大公主?”
“不是。大公主已经死了。”
竹影摇头否定,抿了抿唇又说:“我不认识她,但她一直跟着那个野人首领,好像还有点亲密。”
蓉蓉!也是蓉思。
邬君遥说他把蓉蓉杀了,可乔夕月知道蓉思的本事,以及那种可以转移记忆的蛊虫。
而且和阿琰在一起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和阿珏在一起的,肯定就是蓉思了。
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好像就是一个怨毒的幽灵,总是出乎意料的出现在乔夕月的周围,让她防不胜防。
但随后乔夕月想到了一个问题:蓉思知道自己在这里吗?
乔夕月消失了那么久,甚至因为记忆被封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如果蓉思并不知道自己来了这里,她又为何而来?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不得不防啊。
“小姐?”竹影见乔夕月迟迟没有说话,还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
连忙道:“我不曾有半句假话,我也曾经发誓再不骗小姐的。”
“我信你。”乔夕月收起匕首,说:“若是你再有不好的感觉,就立即告诉我。记住,无论什么事都不要自己扛。”
“好
。”竹影点头答应着,心中泛起暖意。
他能够感觉到乔夕月真诚的关心。
明明当初是自己背叛在先,乔夕月能够不计前嫌就很好了,何况还这样对自己好。
竹影眼窝一热,又转过头对着水里的月亮倒影,鼻子酸溜溜的。
乔夕月看着少年那清瘦孤寂的侧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个可怜人,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一点点的温暖就能让他这般感动。之前心里的那一点点芥蒂,终于消散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四周响起轻轻的划水声,是那些船员一个个的回来了。
鱼大立即打手势示意准备撤离,其他人则是七手八脚的将同伴拉上小船。
等到他们快速的划走,身后才想起乱糟糟的声音,是战船上的人发现船体开始漏水了。
乔夕月对鱼大说:“让大家不要原路返回,直接去宫大将军的营地。”
“是。”鱼大对照月亮调整了航线,绕开暗礁群和敌方的埋伏区,快速朝着宫涵泽带领的水军开进。
眼看着前方战船上的旗帜上,绣着个大大的“宫”字,竹影突然一把抓住乔夕月的手。
“怎么?”乔夕月回头看竹影,发现他脸色再次煞白煞白的,好像是旧疾发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