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安安静静的,两条人影在帐篷中间穿过,绕开迷迷糊糊的守卫,从后面悄悄地离开了。
乔夕月用了两种药粉配合,吸进去的人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不会醒来的。
但这种药没有什么后劲儿。明天天一亮,醒来后也不会有什么难受的后遗症。
所以他们走的越远越好,否则逐夏很容易就追到他们。
可铭夏的伤太重了,走路都是靠乔夕月扶着。
而乔夕月还背着女儿,又不辨方向,一时间有点懵圈。
“你认不认识近路。”乔夕月问铭夏:“或是秘密的地方可以让咱们躲藏起来。这样走下去,不出两天就得被他们抓住。”
“有个地方,但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铭夏又看了一眼乔夕月背后的念儿,说:“她倒是没事。”
乔夕月直觉就不是好地方,说:“有危险就不去。”
铭夏一笑,夜色中的少年漂亮的犹如暗夜的精灵,说:“其实你跟着我就不会有危险,但你要胆子够大才行。”
“行。”乔夕月说:“更危险的事情我都做过,何况是个只吓唬人、不危险的地方。”
铭夏抿着唇角,朝西边抬了抬下巴,说:“一直走有个蛇窟,
最里面还有许多的虫子,你敢去吗?”
“走吧。”乔夕月说:“我身上还有点药粉。实在不行我就只能把你扔在里面,我带着女儿逃了。”
“你不会的。”铭夏盯着乔夕月的眼睛,竟然表现出异常的信任。
可乔夕月却觉得汗毛发紧。
小小少年能有什么坏心思的呢?
铭夏说的山洞并不远,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了。
山洞幽深黑暗,距离老远就能嗅到一股子腥臭味,应该是蛇身上散发出来的。
光是这味道就让人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蛇。
“就这样进去吗?”乔夕月皱了皱眉,说:“等我一会儿,我得先给念儿喂奶。”
总不能钻进蛇窟里给孩子喂奶吧。环境好坏暂且不说了,对着那么多的蛇,乔夕月可没那么大的心。
铭夏也累的不行。平时都在床上躺着,何况身上还有许多的创口未愈。
他就自动找棵树倚着坐下,背对着乔夕月。
念儿已经醒了,不过一直没哭。嘬着自己的小手手,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看着。
乔夕月习惯一边喂奶一边和念儿说话,声音温柔而轻缓。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听懂,就故事、
歌谣一起来。
不知不觉一抬头,就见铭夏半侧着身子,眼睛望着天,但耳朵却朝着这边。
“铭夏。”乔夕月叫他一声,问:“你在听吗?”
“嗯。”铭夏似乎笑了笑,很漂亮的一个侧脸,嘴角的弧度非常柔和,说:“从来也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话。起码从我记事以来,一次也没有过。”
乔夕月的心跟着一涩,觉得这少年成长中一定缺失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小小的年纪就那么多算计。
威胁自己还在其次,关键是他的那份脑力实在吓人。似乎看见了什么人,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如何去利用对方。
乔夕月又问:“你的蛊王是怎么来的?”
“据说是我的血特殊,无意中招来的。”
铭夏的声音更轻了点,说:“我从小身子骨弱,一岁多的时候走路还走不稳。有一天突然觉得肚子很疼,就哭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不疼了,我还在暗自高兴,结果就发现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当时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突然就有了一只厉害的蛊王。
而且这只蛊王的表象很吓人,是从背后长出一对骨翼,实在是太震撼了。
想必这十年来,铭夏都
要忍受所有人恐惧而又怨毒的目光。还有人抱着对蛊王的贪念,不断的对他下手。
铭夏似乎累得不行,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那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下眼睑上形成了一道暗色的阴影。漂亮、但阴郁而清冷。
乔夕月叹了口气,整理一下衣服给念儿拍奶嗝。
等到念儿差不多舒服了,不会再吐奶,就将背兜移到胸前来。
还不知道山洞的蛇到底有多少,是不是都是剧毒蛇。
也不知道铭夏所说的“跟着他就没有危险”是不是真的保险。所以还是要把女儿紧紧的护在胸前。
绑紧了背兜,乔夕月还拿了件薄衣服,撒上药粉将念儿完全裹了起来。
“没事的。”铭夏看乔夕月将女儿包裹的跟小粽子似的,说:“跟着我就没事。”
“你能控制蛇群?”乔夕月自己也会一点驭兽的本事,所以对这个不陌生。
铭夏“嗯”了一声,没有深说的意思。但他用手指摸了摸腰间,估计是跟那只哨子有关。
“我好了。”乔夕月确定女儿万无一失了,又问铭夏:“你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还是给你找点东西吃?”
“不要紧,里面吃的东西多的
是。”铭夏明显更虚弱了,自己都站不起来,朝乔夕月伸出纤细的手。
乔夕月紧紧握住,发现少年的手掌心在发热。又赶紧摸摸他的额头,抽了口气说:“你又开始发烧了。”
“没事,里面也有药。”铭夏指了指前面的山洞,说:“这无异于我的百宝袋,里面很多东西都对我的蛊王有效。”
乔夕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少年的手,扶着他一起进了山洞。
因为还在黑天,走进去就变成伸手不见五指了。
铭夏将哨子叼在唇角,漫不经心的一声声吹着,然后变成他先前半步带路。
乔夕月感觉到周围冷气森森的,更有数不清的“悉簌”声在身边不断回响,是蛇群爬过的动静。
也幸好是看不见,要不然也不知道有多骇人。
“要走很深呢。”铭夏捏了捏乔夕月的手,说:“不过越走越宽敞,就不会这么臭了。”
“没事,你能坚持就行。”乔夕月又问:“但是你确定逐夏不会追到这里来吗?他或许猜到你会来这里藏身呢。”
“不是或许,是一定。”铭夏轻轻笑了一声,说:“他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但他也无论如何都进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