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邬天朔可没能不眠不休的奔上一天一夜。
他身上的伤太重了,何况是坐在一只凶兽的背上,已经完全受不住长途的奔波。
天明时分,伤口再次崩裂。巨鳌甲虫暴躁的窜动起来,几乎把邬天朔胸前的伤口扯烂了,才将那破碎的创口重新“缝补”起来。
邬天朔也再也支撑不住,剧痛使他精神涣散,失血让他毫无力气。再也不能驾驭凶兽,“扑通”一声从那高壮的凶兽背上摔了下来。
小虎狮兽被摔了一下,“嗷嗷”叫着企图往邬天朔的怀里钻。
可那只刚才被当作坐骑的凶兽失去了控制,一下子暴戾嗜血的冲了过来。
小虎狮兽愣了愣神,本能的龇牙咧嘴,朝着那凶兽吼叫起来。
它虽然还没长大,却也是百兽之王结合后生出来的。那种傲然于山林草莽的气势,是埋在骨子里的。
被邬天朔控制过的凶兽还有几分回不过神来。出于生物链的本能,对这个小东西产生了一点忌惮,犹豫了一下决定趁机跑掉。
小虎狮兽眼看着那庞然大物掉头跑了,一口小芝麻牙磨了磨,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犹未尽。
然后它挪蹭着胖墩墩的小身子
,凑合到邬天朔的身边,用那呆毛竖立的脑瓜去蹭邬天朔的脸颊。
温暖热乎的感觉,让邬天朔微微回过神来。
看一眼凑在身边的小东西,邬天朔叹了口气,说:“别蹭了,我醒着呢。就是疼得动不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小虎狮兽就挨着邬天朔躺下,脑瓜还埋在他的臂弯里,像是依偎着同类一般,还挺会撒娇的。
邬天朔也正冷的不行,就把这天然的小暖宝抱进怀里。脸颊挨着它柔软的呆毛,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邬天朔感觉冷的厉害,还有冰凉的雪还是水落在脸上。
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天上飘下了细碎的雪粒子。
这应该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了,可偏偏来的不是时候啊。
邬天朔冷的一个哆嗦,雪粒子落在脸颊上好像是被细细的针扎过,身上更是疼的要命。
他知道自己是发烧了。在这样的季节里带着重伤睡一觉,再硬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小虎狮兽睡的直打呼噜,四肢小爪子都翻起来,晾着小肚皮。一来是它本身皮毛厚实,二来是邬天朔发烧的体温更热乎。
邬天朔看一眼这个反而把自己当成暖宝
的小东西,又好气又好笑。
本来想一巴掌拍下去,自己睡不好这家伙也别想安睡。
可是大手落在一半又有点不忍心,最后还是在小东西的脑瓜上顺了一把呆毛,将它抱起来揣在怀里。
胸前的伤还算好,因为巨鳌甲虫会自行把最大的伤口合拢,比普通的缝合线还要管用。
但失血症状不减轻的话,再加上如此的高烧,邬天朔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路程还有近一半,他真想快点回去啊。
尤其在做过那个梦之后,邬天朔的心里更是梗的难受,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拼命拼命的撑着,让自己站起来,让自己哪怕多走一步、再一步。
“扑通”一声,邬天朔再次摔倒在地,溅起一片细碎的雪沫。
可即使更多的雪扑在他脸上、落在脖子里,都无法让他再起身。
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心意却一再的想要朝着那个人靠近。
“月姐姐……”
邬天朔叫了一声,沙哑破碎的嗓音里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泣音。
他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乔夕月已经能够坐起来了,奶水也比前几天多了些。
女儿吃的本来也不多,所以算是勉强
能够把孩子给喂饱了。
就是奶水的质量不太好,女儿吃了这顿很快又饿了。用不上一个时辰又哭闹着要吃奶。
乔夕月只能熬着,尽量给孩子多吃几顿,希望奶水能够越吃越多。
小豆花也是累的够呛,接生的三个婆子已经走了,乔夕月也不打算找奶妈。
除了齐婆子偶尔过来帮忙,洗洗涮涮的上个手,孩子的事情全是小豆花一个人在忙活。
乔夕月心里过意不去,但她不找奶妈的原因实在不想明说。只能让自己多喝汤水,争取奶水多一点。
结果乔夕月还是没啥经验,又太心急的想下奶,汤熬的太浓,一下子把奶水给堵回去了。
乔夕月涨的抓心挠肝的痛,女儿饿的“哇哇“大哭,偏偏奶水就是出不来。
齐婆子用热毛巾每天热敷,开奶,更疼。
乔夕月觉得每天都在受煎熬,又疼又心焦,听着孩子的哭声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折腾了两三天,乔夕月实在受不了了……
邬天朔发着高烧,拼了命赶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豆花哭着满街跑。
抓住她一问才知道,乔夕月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还没满月的女儿跑了。
“什么叫跑了
?”
邬天朔咬着牙,扯着小豆花的衣领问:“好好的一个人,你就没看住?她刚生产没几天,还带着个婴儿,能跑到哪儿去?”
“少爷,我、我真的不知道。”小豆花哭的眼睛肿起老高,揉着发红的鼻子说:“乔姑娘睡觉前还说好一点,能给孩子喂奶了。孩子吃了奶也睡了,我就、就也去睡一会儿。可是一早上醒来,真的是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结果乔姑娘屋里就没人了。”
邬天朔气的脑袋发晕,又问:“她带了多少东西走的?”
小豆花抽噎一声,说:“她的东西没带,孩子的东西带了几样,但是不多。”
“再找,应该不会走远的。”邬天朔甩了甩脑袋,转身就走。
“少爷。”小豆花大着胆子把邬天朔的胳膊拉住,说:“乔姑娘没回小馆子那边,我一早已经和三叔找过了。齐婆子家也没去,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我再去看看。”邬天朔甩开小豆花的手,说:“你们再去她平时到过的铺子里找,再去……海边问问,看她有没有上哪艘船。”
邬天朔记得乔夕月说,她是从海的另一边来的。因此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