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月从来没有如此的痛过,不仅仅是身上的痛,心也痛的要碎了一样。
她知道邬天朔对自己好。可再自私也不能把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抛给非亲非故的少年吧!!
何况未来的那么多年,大少爷还会不会有更心爱的女人?会耽误他吧。
留给阿琰?
阿琰在哪里连乔夕月都不知道,这个孩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去找自己的亲爹?
那就不如……
乔夕月觉得空气都稀薄起来,因为还在冬天吧,她觉得冷。
忽然又觉得不是那么疼了,力气和热量都随着痛感一起消失。
她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的。
身边浮起一个轻而洁白的影子,立在床头看着乔夕月。
她觉得奇怪。如果那是魂魄的话,自己曾经满手血腥,为什么还有如此纯净的魂儿?
哦,对了,她是穿来的。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时代的一缕孤魂。
这是要回到原本的地方吗?回去仍旧是死了吧。
可回去就见不到大少爷了呀。
乔夕月抿了抿血烂的嘴唇,还有仅剩的一丝痛感。
然后她很奇怪在这最后的时候,居然是怕不能再看见少年那纯净的笑容,和他撒娇的样子了。
“顾婆子,你
快来看看吧。”李婆子和程婆子都慌了,见着进来的稳婆就说:“到底有什么秘方也快点拿出来,人命关天啊。”
“哪有秘方。”被小豆花拉着跑了一路的顾婆子还在大口喘气,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按着肚子往下推呗。”
啥?
刚进门的小豆花都吓了一跳,一把按住顾婆子的手,说:“你,你可不能伤了乔姑娘啊。大少爷回来的话……”
“若是不试试,等大少爷回来人都该埋了。”
顾婆子一边挽袖子一边说:“快点吧。你们俩一个按住肩膀,一个按着肚子,往下推。我在底下接着。看着孩子就扯出来。”
小豆花:“……”怎么听起来像是给牲口接生?
却听顾婆子又说了一句:“我爹以前是兽医,给牛接生就是这样的。”
小豆花:“……”乔姑娘,这稳婆当初可是您自己选的。
可这时候又能怎么办?给牛接生也是生。
人若是能用这个办法生下来,也是白捡的两条命啊。
乔夕月已经听不见三个稳婆的话了,她只转头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愣愣的出神。
在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那个白色的光影时而漂浮,时而站立。
只是太模糊了,让乔夕月分不清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要死了。
“啊!”再一次剧痛袭来,乔夕月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然后才听见有人叫她“用力”。
可她连喘气都困难,冷得没有了知觉,还怎么用力?
肚子上有重压袭来,按的她疼痛不已。一口气就这么哽在胸口,憋在了喉咙里。
再后面的情况,乔夕月就完全不知道了。
她只记得那个白色的影子忽闪了一下,散掉了!!
邬天朔坐在车辕上,一条腿耷拉在车下面,一条腿曲起来撑着手肘。
车夫“啪”的抖了一声鞭子,马儿跑起来的时候尾巴乱甩,有几根长毛差点扫在邬天朔的脸上。
他这才回了神,愣愣的看着四周已经化开的雪,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大少爷,外面多冷呢,回车蓬里坐吧。”车夫赶紧收了鞭子,说:“这赶车有什么好看的。要是雪再化,路上泥泞的要命,甩起来的泥巴都容易溅在身上。可脏。”
“走几天了?”邬天朔没理会车夫的劝告,问:“要是我现在骑马回去,不眠不休的也得跑两天吧?”
“那是。”车夫刚回答完,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又
说:“少爷啊,您可别再耽误了。京都城又送了信,一直催呢。”
“嗯。”邬天朔不走心的答应一声,低头看着马蹄踏过的印子再次出神。
“扑啦啦”一只雪白的信鸽飞过来,直接落在了邬天朔的肩膀上。
邬天朔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鸽子扯下了脚环。
因为力气大,手太急,把鸽子扯的几根羽毛乱飞,“咕噜噜”的直叫唤。
“小宝贝,谢谢你。”邬天朔赶紧用掌心给信鸽顺了两下毛,然后将它往自己怀里一揣,说:“一会儿给你吃的,先暖暖。我先看……就一个字!”
满心的欢喜,展开那一小块皮子却只看见一个“想”字,连个“你”都没写,哼!
可大少爷鼻子“哼”着,嘴角却一直的往上勾,差点直接弯到耳朵根去。
按照那臭丫头的性子,又倔犟又不讨喜,也不大会哄人。尤其对自己总是要划清界限,不肯挨近半点。
如今能够得她亲手写的一个字,多不容易啊。
足见她是真的在想着自己,念着自己,记挂在心里了。
邬天朔长长的舒了口气,把双手合拢,将那一小块皮子护在了手心里。
觉得好暖,也好软。这是她衣角上
扯下来的呢,仿佛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气息。
“傻小子,该进来了吧?”
邬家老爹在里面把车帘子挑起来,说:“你这么一直吹着冷风,说不定到了京都城就病了。你要是病了就没法去见你爷爷,也没功夫听他说话了。这样耽误下来,指不定又错过了别的重要的事,就得多在京城耽搁好几天。你越着急越回不去,对不对?”
邬天朔:“……”您真是我亲爹,分析的条条是道。
大少爷终于坐回到马车里,一手捏着那小块皮子发笑,一手搂着他的宝贝信鸽爱抚。
这宝贝可真勤快,送信比马快多了。这精心养着许多年,一点没白费。
“小宝贝,一会儿辛苦你再回去一趟,问问她想不想到京都城玩儿?”
信鸽:“……”你丫的想累死我?你们谈个恋爱这么废鸽子的吗。
邬天朔端过一只小碗,亲自喂到白羽信鸽的嘴边,说:“要是她愿意来的话,我派人接她到京城呗。”
“啊呀”邬天朔想到了什么,重重的一拍脑门:“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带着月姐姐一起上京多好啊。我们俩不用分开了,还能让我爷爷见见他孙媳妇,再见见重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