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带乔夕月往甲板上走的时候,有个男人探头出来叫了一声“麻姑”,转而就看见了乔夕月。
但这男人看乔夕月的眼神也非常奇怪,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
麻姑赶紧说:“我带她上去透透气,一会儿就送回去了。”
“我可以干活。”乔夕月又说:“也不会跑的。”
这茫茫大海,她其实是没地方可跑。
男人想了想,点了下头又回去了,还把门也随手一关。
乔夕月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被嫌弃的太厉害,打击了自信。
“我叫麻姑,那是我男人多福。”麻姑说:“船是主家的,我们就是负责带着船工出海。”
“送货吗?”乔夕月趁着麻姑现在愿意说话,赶紧问些有用的信息:“那你们和达达平原的哪个部落做买卖?”
“部落?”麻姑愣了楞,赶紧摇头说:“不,我们不到野人的部落去,太危险了。就是有驮队来拿货。”
野人部落!原来外界这样形容达达平原各个部落的。
正想着,头顶突然透进一片天光,晃得乔夕月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在底层船舱待了这么多天,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光线,被刺的直流泪。
可是眼泪一流,乔
夕月就觉得脸颊非常的疼。
之前洗脸的时候都是清水,而泪水里有盐份。难道脸上有伤口?
乔夕月用手指细细的摸过脸颊,才发现之前一直没注意的细节:皮肤粗糙了许多,好像还有细小的裂纹。
光凭触觉感受,就好像是碎裂后又勉强粘在一起的瓷器。
乔夕月的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回头问麻姑:“我的脸怎么了?”
“嗯……”麻姑的视线躲闪着,不敢看乔夕月的脸,小声说:“你原本应该是挺好看的,但是现在挺吓人的。”
“有镜子吗?”乔夕月抹去被刺激出的泪水,都没想过麻姑知不知道什么是镜子,就问:“铜镜或是别的什么能够照见模样的。”
麻姑犹豫了一下才说:“等等。”
乔夕月就靠在通往上层的梯子旁边等,而双手捂着两边的脸颊。
不流眼泪的时候就不太疼了,难怪自己之前一直没有太注意。而且船舱里太黑,她洗脸的时候也没有朝水盆里照过。
麻姑回来了,手里拿着面小铜镜,很小很小的一块,比鸡蛋也没大多少。
而且麻姑把铜镜递给乔夕月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双手送上。
倒不是她对乔夕月多么尊敬,应
该是怕摔了这面贵重的镜子。
乔夕月谢了一声,接过来借着光线一照,顿时懵了。
镜子里那个皮肤干到全是血痕裂口的女人是谁啊?而且还黑了好几度,肤色已经接近于黄褐色,像是被中药汤染过一样。
乔夕月慌忙的挽起袖子,就见手臂上的皮肤也是黄褐色的。真的像是被中药泡透了,还串色了。
乔夕月赶紧问麻姑:“我上船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麻姑点点头,说:“比现在还要黑。”
难道是那个咳嗽的老头?
如此看来,她昏迷前遭到了蛊王的反噬。而蛊王和雌雄裂天蛊并不是自己消失的,是被药物驱走了。
那个老头究竟是想救她,还是打着别的什么心思?
“你还去不去上面?”麻姑有点等不及了。
乔夕月这才回过神,把镜子递还给麻姑,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毁容就毁容吧,反正阿琰不在,谁看她呢?她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海上的阳光是非常刺眼的,尤其是这样的大晴天,海水反射的光线几乎能让眼睛暴盲。
乔夕月再次闭了闭眼睛,挪了几步到桅杆下面,站在了船帆的阴影里。
海风吹的很舒服,就是腥味儿太大了。
乔
夕月害喜的状况时好时坏,这会儿闻着腥味有点犯恶心。
但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也不想马上回去。就问麻姑:“我能做点什么事吗?”
“你会杀鱼吗?”麻姑问。但看起来对她能做事这件事没报什么希望。
乔夕月本来想摇头,但马上就点点头,说:“会。我以前一直干粗活的。”
“那行。”麻姑说:“把水箱里的鱼收拾干净,再晾晒成鱼干。”
“好。”乔夕月干脆的答应着,又问:“刀呢?剪刀也行。你不能让我徒手给鱼开膛破肚吧。”
她其实是想把杀鱼的刀藏起来,起码能够防身,以后用得着。
麻姑一抬下巴,说:“水箱旁边有工具,但是没有刀。”
没有刀有点失望。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还没得到彻底的信任。
乔夕月想着好好干点活,让麻姑两口子对自己放松戒心。等船一靠岸,她的机会就多了。
可是走到水箱旁边一看,乔夕月懵了。眼前只有一大一小两只木盆,和一根树枝。
更有意思的是:树枝已经被掰断了,断开的岔口很尖,上面还带着鲜血和几片鱼鳞。
难道说,麻姑让她用尖树枝杀鱼?
“就、只有这个?”乔
夕月弯腰捡起树枝比划了一下:“鱼很滑,肚皮又软,根本就不着力。我戳一下,滑了扎在手上怎么办?”
麻姑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乔夕月,然后蹲身拉开水箱盖子,随手一捞就捞出一条石斑鱼。
石斑鱼又凶又狠,力气还特别大,扑腾的到处是水,还溅了乔夕月一身。
乔夕月抹去肩头和前襟儿水渍的功夫,就听见“扑哧”一声闷响。
再抬头,就见麻姑已经把树枝朝鱼肚子戳了进去,下手又准又快,绝不拖泥带水。
乔夕月看傻了,眼看着麻姑毫不费力的将鱼肚子划开,一手开膛,一手捞出鱼杂,动作一气呵成。
乔夕月抽了口冷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草率的动手。从麻姑杀鱼开膛的动作来看,这女人绝对不简单。
演示般的把鱼收拾干净,麻姑把那根散发着鱼腥味的树枝递给了乔夕月。
轮到她了?
乔夕月推开树枝退后半步,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保命的身份……孕妇。
“我、我不行,我害喜厉害。”乔夕月应景的捂着嘴干呕两声。
要是麻姑逼着她杀鱼,她就再恶心点,干脆吐在养鱼的水箱里算了。
但前提是她自己不吃鱼,绝对不能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