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琰要用至亲的骨血来养一只蛊王。
但他不想让念儿知道自己还活着,就只能用这种迂回的办法。
只有完全恢复本性阿琰才敢现身,告诉念儿他回来了,他是真正的爹爹。
寻思了良久,阿琰站起来朝着念儿离开的方向看去。
但根本连念儿的身影都看不到。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希望女儿一切安好,也希望铭夏能够尽快找到她。
之前阿琰在山洞里抹掉了铭夏留下的记号,只是想要拖延一点时间,并没有恶意。
他需要时间来布局,不声不响又不被察觉的拿到念儿的血。
现在自己要专心养蛊,不能再跟着念儿了,所以还是把她交给铭夏吧。
晌午十分,一个漂亮的少年焦急的来到了花芸的寨子。
少年看起来十分着急,多日的奔波也显得有些疲惫。
但少年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一个骑着白牛的女孩?十来岁,长得很漂亮。”
“我见过。”花芸闻声跑出来,将一个竹筒扔过去:“她来了就打人抢东西,还留下这个玩意说是交换。”
铭夏将竹筒接在手里,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东西。
他养蛊的竹筒有特别的讲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所以不管多去多久,竹筒都依然保持刚刚砍下来的青绿色,还会散发淡淡的竹香。
只是竹筒里的药蛊似乎不太对劲儿?
铭夏拔下塞子往里一看,楞住了。
连忙将几只药蛊倒在手心里,看见已经变了颜色而不再是雪白的药蛊,脸色就变了。
“那女孩怎么样了?”
铭夏急着问花芸:“她有没有受伤,还是生病了?”
“没事啊。”花芸摇头:“打人的时候还挺有劲儿的。”
“可是这个……”
铭夏将药蛊托着给花茗看:“蛊虫颜色变了,证明她身体抱恙。”
“不懂。”花芸解释:“我也不会养这东西。用血喂了一次,就不那么白白亮亮的可爱了。”
铭夏又追问一句:“用你的血喂的?”
“不是。别人的血。”花芸马上否认:“放血这种事,当然是别人来最好。”
铭夏听完才松了口气。
他专门为念儿培育的药蛊,用别人的血饲喂当然就失去了药效,颜色也就改变了。
不是念儿有事就好,几只药蛊无所谓的。
“那她现在在哪儿?”铭夏赶紧朝四处看看,怕念儿就躲在附近,看见自己就跑了。
花芸道:“一早已经走了。不过给她准备了
很多吃喝穿用,虽然不能保证过个温饱的冬天,但是找到下一个寨子打劫之前,肯定是衣食无忧的。”
都说狗改不了吃那个啥。
花芸不敢明目张胆的用这话来形容念儿,但她觉得念儿在自己这里打不过,肯定还要去别处张扬。
小姑娘个性太娇纵了,又可爱又可气。
不过人家生来命好,有这么多人宠着、护着她。
铭夏没注意花芸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是问她:“那她去了哪里?什么方向?”
“雪山。”花芸回过神来指了指:“她说去雪山找她舅舅。”
铭夏顿时想起看到海市蜃楼里的男子,连忙道:“谢谢你,我马上去找。”
“喂。”花芸喊了一声。
看到铭夏回头,花芸笑道:“借你一匹马吧,应该可以追上那头白牛。”
“好,谢谢。”铭夏这才恍然,难怪自己这些天都追不上念儿。
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
真是越着急越添乱。
他本来还纳闷怎么和念儿总是差了一步,原来……
一匹黑色的骏马被牵来,缰绳递到铭夏的手上。
铭夏看看那匹马,真的是神骏非常。
只是看起来齿龄大了,马的身形虽然矫健,但眼神里透
出一股子老马才有的睿智和悲凉。
马是和狗一样是通人性的动物。
而且马的寿命更长,也就更懂得许多世间沧桑。
铭夏还有些纳闷,怎么要借给自己一匹这么老的马?
真要是在路上跑死了,不会让自己赔吧。
“它快二十岁了,虽然已经过了壮年,但也没到马上就死的地步。”
花芸拍拍黑色骏马的脖颈,道:“而且这些年把它养的很好,运动也适当。速度虽然不比当年,但耐力还是一样的好。如果不是想让它去看看原来的主人,就留在寨子里养老了。”
原来的主人?
铭夏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就问:“那我把它骑走了,它原来的主人回来不是又见不到?”
“不会。”花芸摇头道:“反正我们寨子就这么一匹马可以远行,你只要好好的照顾它,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会好好照顾它,找到人就将它送回来。”
铭夏翻身上了马背,不忘道谢,然后骑马远去了。
马蹄声轻快而去,小屋的门再次打开。
阿琰一脸欣慰的呼出一口气,是又放下了一桩心事。
这匹黑马是他和乔夕月第一次驯服的那匹,当时的蛮荒大陆还没有可供使用的马匹。
若非是
驭兽的高手,几乎没有可能拥有这样一匹好马。
这么多年了,当年神骏威风的头马也变成了老马。
阿琰觉得它已经没有太多年可以等下去,何况乔夕月未必还会再回来这里。
索性就让铭夏将它带走吧,等到乔夕月找到铭夏和念儿,自然可以看到这匹马。
至于乔夕月还能否认出它,又或是这匹马对她来说早就没有任何意义,阿琰都不必去关心。
既然决定放下,那就只留下最后的、也是最美好的回忆吧。
又何必去影响现在的乔夕月,何必打扰和破坏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宁静与美满。
想通了的那一瞬间,阿琰觉得心脏骤缩,痛到无法呼吸像是要死掉一样。
可他又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敞亮,应该是真的放下了吧。
能够放开手,不证明他不会痛。
是把那份执念深深的埋藏起来,愿意为她和女儿生,也能为她们去死。
而她们过的幸福快乐的时候,自己宁愿这样痛彻心肺,依然要默默地站在远处不去打扰。
视线蒙上了一层水汽,但嘴角却慢慢勾起,露出一个微笑。
而此时正在路边休息的念儿,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尖,念儿从包袱里翻出一件冬衣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