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大夫,只谈病情,暂时不想谈别的。”
陈长青冷淡说道。
程经略对着吊瓶怔怔出神,眼神空洞,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怪我刻薄,不过……”
“不过,你是为了保护我,才那么做的,我听华昆仑说了。
用时髦的话说,这叫‘挫折’教育?
真是用心良苦。”
陈长青语带讥讽。
程经略慢悠悠说道:“我跟你父亲是莫逆之交,你们父子都是硬是不肯低头的,一个比一个脾气拧。”
“怎么,我还没理由生气了?
保护一个人多少办法,一定要这种办法?”
陈长青眼神浮现出愤怒之色,浑身肌肉鼓胀,犹如一张满月的弓。
他倒不是特别介意自己小时候的遭遇。
但是,母亲的死一直是心头刺。
于是沉声道:“我本来不愿意提这些事,但你非要提,那我问你,我妈到底怎么死的?”
“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也不怪你。”程经略神色从容:“毕竟我没有保护好陈夫人。
但是,我以这所剩无几的生命保证,那真的是一次意外。
飞机失事,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事后我也仔细调查过,排除了人祸的可能。”
陈长青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他无数次设想,再见到程经略后该如何对待,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这么多年的怨气,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轻易化解。
不过,时间能够积攒怨恨,也能够使怨恨冲淡。
事实上,如果他多少可以理解程经略的一些做法。
但是惯性使然,让他无法一下子就当无事发生。
而且,他此刻并不能完全信任程经略,就算一开始的初衷是好的,但人都是变化的,谁知道这位程家掌门人到底是什么心态?
眼见陈长青沉默不语,程经略又说道:“你在牛背山学艺,回到浩州,之后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你跟浩州中医协会斗医,帮助叶家的丫头治病,去过老龙崴子,这些我都知道。
你跟那些黑道掰命的事,我也清楚。
将浩州黑道一举肃清,不止是薛如意出了力,我也暗中清扫了一些残余的势力。
你跟点苍派的葛飞白起了摩擦,小贵第一时间出现。
那根本不是凑巧,他是为了保护你。”
说到这,程经略顿了顿:“你的母亲是我兄弟的妻子,永远是我弟妹。虽然为了保护你们出此下策,但一直都是清清白白。
虽然你可能接受不了,但一是掩人耳目,二是希望你能成才。
一直从低下往上看,最终才能俯视众生。
人的生命,似洪水在奔流,不遇盘屿暗礁,难以激起浪花,去超越更大的困境。
当然,陈家的人从来不缺乏赴死的勇气。
你虽然懂得屈伸,但有时还是免不了意气用事,让自己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陈家一脉单传,等着你去传宗接代。
太古龙门等着你去振兴。
你的命很金贵,切不可拿来挥霍,像个愣头青一样逮谁跟谁玩命,要具有责任感和使命感。”
“你到底是要说教,还是治病!
这些话留着以后慢慢说吧,我要重振太古龙门,需要你的一些资源,所以先别急着死。”
说到这,陈长青冷着脸抓起了程经略的手腕。
不管如何,面前是一个病人,自己是一个医生。
刚一触摸到脉相,顿时心中一凛,居然是“偃刀脉”。
这种脉像是“十怪脉”的一种。
这十种异常脉象,多见于严重心脏的器质性病变,虽然不至于说一定就是死证候,但是也是命悬一线
“偃刀”,即仰起的刀,口锐而背厚。形容脉象弦细而紧急,如用手摸在刀刃上的感觉。
再用“直死之眼”查看。
果然,精气血三值低的离谱,心脏部位更是三值都是一级。
精气血各数值越饱满越好,满级为十。
一级为危,处于病危的阶段,如不对症施治,命不久矣。
看出了陈长青面色微变,程经略涩声道:“没关系的,我有心理准备,我……我这这不是病,是一种诅咒……”
他本来还想说两句,不过今的话太多了,气力跟不上了,身体一软,马上病发。
顿时心律失常,大汗淋漓,四肢厥逆过肘过膝,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原本吐字清晰也变成了碎碎念的糊话,而且也不成句子,耳力惊人的陈长青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重症监护室设备马上预警,外面的人都急忙推门进屋,程小贵搓着手说道:“陈长青,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神医吗,有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眼前的状况是亡阳欲脱。”陈长青皱眉道:“我会想办法稳定住……所谓的‘诅咒’是怎么个说法?”
听到诅咒两字,程小贵脸色难看极了,叹了口气:“我的爷爷是五十岁去世的,太爷爷也是五十岁这年离开的。
而且都是犯了心脏病,还都诊断不出症结所在。
所以,族内一直流传这是一个‘诅咒’,程家的人,都活不过五十。
会在五十岁这一年患心脏病死去。
而且死前倍受折磨,浑身剧痛,四肢僵硬,上不来气,下不了炕,总之就是遭各种罪。
今年……父亲……五十岁整。”
“还有这么个说法?”
陈长青眉头一挑,正要开口,外面呼啦啦的又进来一群白大褂。
也就是整个特号病房够大,占据一百五十多个平方,除了设有患者的病房,另外还有两间亲属房和一间护工房。
客厅更是大的离谱,而且装修极尽奢华,要不然还真装不下这么多医生。
为首的是医大二院的院长郭少彬,这次还带来了专家组,有本院的医生,还有从外地调来的国手。
多数都是心内的专家教授,总之是人才济济,给京都的大领导看病,无非也就是这个待遇。
而这一次的专家组组长,就是从“京都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请来的国手吴唐,一位四十出头已经名声大噪的著名西医。
他一进来,就一付大局在握的格式,用不容质疑的语调说道:“经过我们专家组的一致讨论,程主席的病症,可能是遗传免疫性的心脏抗体引起的先天性心脏传导阻滞。
这种罕见的疾病,可以造成完全性的心脏阻塞,会出现眼下的这些症状。
如果用类固醇给患者提供治疗,很可能得到缓解。”
说完,这些医生就打算用药了,却被程小贵抬手拦住,“你们等一等,要让陈医生看完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