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馨对这位土气和帅气并存的“小专家”非常好奇。
他的年纪应该二十岁左右,长着一张泡妞不花钱的脸,穿着洗的发白的道袍,这种人如何能以专家的身份安插进医院呢?
如果说是后台硬,她实在想不出哪位领导能与这种人有交集。
如果说医术精湛,这个岁数会看什么?难道是打娘胎起就学医了吗,这也不现实啊。
带着满腹疑问的唐可馨一直在暗中观察陈长青,眼见这位年轻专家号脉后半晌不语,估计也是没辙了,忍不住插口道:
“孩子胆小不算什么毛病,你们不用担心,父母多让孩子跟同龄人接触,多运动,慢慢培养自信心,大一点自然就好了。
我小时候也胆小害羞,现在就没那感觉了。”
她把培养孩子自信那一套说给父母听,年轻的夫妻对望了一眼,妈妈开口道:“医生,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是没有效果。
孩子太胆小了,动静稍大一点就一惊一乍的,也不敢表达,经常挨欺负,怎么鼓励都不行。
不怕你笑话,我们本来打算带他去庙里拜拜的,都怀疑是那些……虚病了。”
“还是要相信科学的。”唐可馨理解父母的无奈,但对于这种想法还是无法苟同。
她们正聊着,一直沉默的陈长青突然开口问孩子,“亮亮,你今年几岁了,属啥的?”
“我今年八岁。”亮亮虽然害羞,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还是回答了,“我属蛇。”
“哦。”陈长青又提高了点声音问道:“那你明年几岁啊?”
亮亮乖乖回答:“明年……我九岁。”
陈长青单手托腮,盯着孩子迅速追问:“那你明年属啥,马上告诉我!”
“明年……明年我属……”
孩子一时懵住了,因为答不出来而紧张,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
唐可馨蹙了蹙烟眉,觉得莫名其妙,心说这不调理孩子呢吗,有点着急的说道:“亮亮,这位医生逗你呢,你明年还是属蛇啊。”
陈长青看了眼美女医生一眼,“美女,你都会抢答了,奖励你一朵小红花,以后你就是班长了。”然后扭头对家长说道:
“亮亮脉象和舌相表明症状没有到达自闭的程度,不过他紧张时出现不自主的频繁眨眼行为,说明已经内伤“七情”。
他平时的情况大抵是大便完谷不化,小便清长,晚上做恶梦,早上爱懒床。对吧?”
家长频频点头,父亲问道:“道长……不是,专家,专家你说的七情是什么?”
“喜、怒、哀、思、悲、恐,惊。”陈长青继续说道:“孩子胆小而频繁受惊,已经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而胆小的原因主要是心阳不振,这并非人力不可改观,可以通过药疗和食疗来调节。”
陈长青为了确保上班的第一个病例万无一失,打开了龙之瞳,运起了直死,三值所显与自己的推断一致。
孩子的确有自闭的前兆,而类似症状也不是近代才有的,古医书也有关于小孩胆小自闭的记载,称为小儿五迟。
一部分五迟是外界环境导致的,还有一些是因为父母气血虚弱,先天肾亏导致,说白了就是遗传。
亮亮的情况就是这样,受父母的遗传,他先天心阳不足,心气弱而肾气亏,无法顶天立地。
所以他才说可以治疗孩子的胆小。
孩子的父母听了自然很高兴,唐可馨则惊讶无比,胆小真的可以通过药物治疗吗?
“只要温补心阳就可以了。”
说到这,陈长青刷刷点点写了一个方子。
茯苓、茯神、人参、远志,各25克,石菖蒲、龙齿各10克……
“这个方子可以安神定志,益阳镇惊,我把剂量控制到了最低,不会对孩子产生影响,你们按方抓药,用开水熬……”
“咳!”
唐可馨轻咳一声作为提醒,陈长青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开处方,这个方子需要找乔主任的签字。
“你们稍等一下,我让我们的……头看看我的方子,辩证一下。”陈长青说话便回到了办公室,将自己的方子轻放在乔林的桌上,简单讲述了自己的诊断方案,微笑道:“您看看这个方子中用不?”
“好啊,我来欣赏一下陈专家的方子。”乔林还以微笑,戴上眼镜,认真的审方子。
安神定魄汤?
虽然后转了西医,但是乔林中医的底子还是非常不错的,算得上中西医皆精通,这也是放心安排他把关的原因。
安神定魄汤以茯苓、茯神、远志、人参养心安神为主,辅以石菖蒲、龙齿镇惊安神,补中有降,而且根据患者的年龄很小,在用量上做了大幅度的减少,可又不影响方子的功效,的确是个扶心阳的好方子。
“方子是个好方子啊,陈专家的确是年轻有为。”
乔主任摘下眼镜,笑吟吟的说道:“不过,可惜啊……孩子并无抑郁症,而且小孩子都容易上火,即便出现一些类似心阳不振的症状,也不能真当成阳虚来治,即便减量了,还是会给孩子增加负担。
胆小而已,这根本算不上病,很多人胆小了一辈子,怎么样呢?耽误什么事了吗。倒是吃了你开的药,容易引起强烈的副作用。
小陈,我知道你着急表现,可也不能操之过急,不顾患者的实际情况啊。”
乔林说着,将药方递还给陈长青。
“乔主任,胆小分很多种,我至少能说出十七种。”陈长青坚持道:“这名患者的情况就是心阳不足,无论你如何鼓励他,给他什么环境,都不会治本……”
“好啦!”
乔林重新展开看了二十多遍的报纸,“陈专家,你这个方子我不能批准,压根就不能把胆小当病治,你一开始方向就错了,那就是缘木求鱼,越走越远。
如果胆小也是病,儿科的病房马上就会被装满,这世上也没有胆小鬼了。
你还年轻,还有点毛躁,这都是正常的,我完全可以理解。
但不能拿患者的健康来做赌注,我们在成为医生的那一刻,可是宣过誓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长青也不打算坚持了,这就是他不愿意进医院的原因。
虽然他不了解医院的规矩,但是这样进入这样的团体,就必定会收到这样那样的束缚。不过,乔林的话却给他一份意外的启示。
“主任,您真是太神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少年眼睛一亮,将药方抓在手里揉成一团,心中已经想好了另一套治疗方案,微笑着转身回到了诊室,只留下一脸迷茫的乔主任。
孩子父母着急抓药,眼见陈专家回来了,急忙问道:“怎么样,那药方可以吗?”
陈长青摇了摇头,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记得,你们说本来打算去庙里拜拜对吧,赶紧去吧。
没准,和尚真的能治好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