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抬高音量：“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出来吧，该出发了。咱们早点去，到了公社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留出准备的时间。”
虽然他们不喜欢陈霖，但他这话说的没错，齐振业和王文东最先出来，之后是杨红霞和胡桂英。
在大家出门之前，陈霖故意挡在前面，“麻烦大家等我一下，我有点紧张，先去趟厕所。”
陈霖跑到厕所，仔细观察小路，上面光溜溜的，连个多余的砖头石块都没有。
难不成程远山没听懂他的暗示？还是他关键时刻掉链子，根本没动手脚？
陈霖观察了一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在茅坑里发现了端倪。
他忍着恶心，仔细分辨里面的纸屑，好像是介绍信。
没有人会把介绍信撕掉，扔到这里，八成是程远山做的。
没有介绍信，或者证件不全，他们连考场都进不去，陈霖心里有了底。
他出来后，王文东抱怨一句“懒驴上磨屎尿多”，被齐振业岔了过去。
包括陈大虎在内的五个入选的本地人，已经到了村口，夏国松特地派了牛车，专门送他们去公社，免得在路上耽误时间。
人齐了，徐大叔挥了下鞭子，牛车吱呀吱呀的走起来。
陈霖靠在牛车上，闭上眼睛休息，从昨晚到今天，他的心神被程远山牵动着，根本没睡好。
如今尘埃落定，只等着他们发现介绍信丢了，陈霖嘴角弯弯，期待着快点到公社，更期待着待会的好戏，连他们手足无措的场面都幻想出来了。
老牛慢悠悠的走着，嗒嗒嗒的牛蹄声带着催眠的能力，陈霖很快进入梦乡，其他人也眼皮子打架。
休息的时间走得很快，再一睁眼，便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公社。
陈霖伸了个懒腰，他刚刚做了美梦，醒后面上带着轻松地笑。
陈大虎坐在坐边上，牛车一停，他第一个跳下去，活动胳膊腿。
“哎哟，这路太难走了，我这背快被撞碎了。”
“你这还好，我屁股快被颠成了八瓣。”
李壮也跳下车，粗犷的嗓门吸引了附近人的注意。
正要下车的陈霖脚步一顿，看了李壮一眼，又返了回去。
五个本地人下车后，知青们也下了车，陈霖不想下也没办法，总不好人家都下去了，只他一个人还赖在牛车上。
马上就要乱套了，这个时候，他不合群不好。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陈大虎几人就要进去，陈霖忙叫住他们。
“先别急着进去，检查一下东西带全没有，纸笔、证件、介绍信，看看有没有落下的。”
几人照做，打开书包翻看了下，陈大虎几人这些东西都在，出门前他们家人帮忙检查了八百遍，不可能丢。
村里人这边没出问题，知青这边乱了起来，除了陈霖，其他四人怎么找都找不到介绍信。
陈霖心里偷笑，面上做出焦急的样子，提醒道：“会不会夹在书里了？”
四人把书掏出来，挨个抖落，还是没找到介绍信。
“哪去了？出门的时候我还检查了，就在包里放着，怎么会不见了呢？”
杨红霞声音带着哭腔，提着书包袋子来回翻找，书包被翻乱了，就是找不到介绍信。
另外三人也是一样。
陈霖尽力表现出焦急，帮忙出主意，王文东忽然揪住他的袖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危险。
“我们的介绍信都没了，怎么你的还在？”
齐振业三人翻找书包的动作停下，陈大虎五人也聚拢过来，将知青围在中间，阻隔旁人探究的视线。
王文东扯住陈霖的书包，一用力，就抢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翻。
里面的东西都被倒出来，只有陈霖的介绍信，没有其他人的。
王文东不死心，还要翻陈霖身上，齐振业拦住他，“文东，你别冲动。”
王文东一把推开齐振业，“振业，你别拦我。”
他红着眼睛，低吼道：“咱们的介绍信都找不到了，只有他的还在，这说明什么我不知道，但你让我别怀疑他，我没办法！”
杨红霞抹了下眼泪，站到王文东旁边，用行动表明对王文东的支持。
胡桂英看看齐振业，再看看王文东，没有动作。
她怀疑陈霖，但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搜他的身。
搜到还好，可以考试了。
若是搜不到……
她迟疑着走到齐振业身边，按住王文东抓着陈霖的手。
“文东，你冷静点，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没有从陈霖身上搜到东西，你将会承担怎样的责任？”
“搜东西是警察的权利，我们只是知青，没有这个权利，别为了这点事犯法。”
“这点事？这事小吗？那可是读大学的名额啊，现在没了高考，想要上大学，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这是小事吗？”
“或许对你们来说，这是小事，但对我不是，所以不要拦我，也不用提醒那么多，有什么后果，我王文东一力承担，牵连不到你们。”
说罢，王文东使劲一甩，便将胡桂英的手甩了下去，胡桂英险些摔倒，齐振业扶住了她。
趁着这个间隙，王文东扯住陈霖，对他上下其手，将他的口袋翻个遍，还是没搜到介绍信。
王文东蹲下来，两手插进头发里，周身透出的颓废，影响着每个丢了介绍信的人。
陈霖整理好衣服，俯身拍拍王文东的肩膀，“文东，你亲手搜过了，我真的没有拿你们的介绍信，趁着还不到考试时间，你们回去找找，也许是落在知青点了？”
“一个人落下还有可能，四个人都落下，说不过去。”王文东仰着头，“陈霖，不用你来装好心，你想笑就笑，别在心里偷笑了，我们不能进去考试，只有你一个人能进去，知青的名额就是你的了。”
陈霖很有风度的理了下衣服，“我知道你在情绪中，说的都是气话，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王文东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公社的大门打开，参加考试的人不再看热闹，纷纷往里走，陈霖看了眼外面的人，拿上书包，朝齐振业点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