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牵着小范槟来时,吴娘在院门口代为相迎,到了厅中,几人又是一番相见。
三岁的范槟并不很认生,时不时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瞧上沈砚一眼,一被沈砚发觉就害羞地扭过头去。看着儿子稚嫩举动,沈珏爱怜地拍了拍他,用口型和沈砚说着“有些黏人”,笑容却是骄傲又满足的。
小孩子确乎童真可爱,众人便围着范槟轻声细语逗他。玩笑间忽听外面堂上传来几声“侯爷”,屋里顿时静了一静,说话声都不自觉消了。
沈砚便起身道:“四姐稍坐,我去去就来。”
等沈砚一走,姜娘有些兴奋地与沈珏耳语道:“四夫人,崔侯爷这是特意赶来作陪,看来侯爷倒十分宠爱沈女君,很给我们体面呢。”
沈珏嫁去范家后,从妾室进门排行往下数第四,底下人都称呼她一声四夫人。她望着沈砚离去的方向,神情有些复杂地低喃道:“我们哪有什么体面……”
宠爱?燕地人人皆以为最终嫁与崔侯的人会是范薇,这风声随着范薇即将及笄愈发猛烈,直到今春都是毫无争议。如今这短短两月余,崔侯能与七妹有多深情谊,他竟如此敬重体贴?反正她是不信的,男人好色贪鲜不足奇,以七妹仙姿佚貌也当得几日盛宠。只不过范薇的事十分棘手,她在范家听到的消息可不大妙……
这厢崔岑知道有女客在,回来就进了东首寝间。
沈砚转过屏风,就见他正脱了外衫。燕地这夏日夕阳落山前后的那个时辰,并不像江南凉爽,反而十分闷热,他一路回来身上略有汗意,但神情仍稳如山岳,不见丝毫躁意。
崔岑身材高大足有八尺,这般仅着单衣更显虎背蜂腰,胸阔腿长。他又是惯于让人伺候的,举止间从容大方,便是一直杵在屋里服侍的侍女瞧着仍不禁心跳加快。他似有所觉,回头见沈砚衣袂翩然而来,便朝她一笑。
沈砚顿觉满室生辉,这个男人真是长的太俊了。
稍顷,两人移步西花厅。
一番礼见后,诸人落座。侍女执壶倒酒,崔岑先起一杯,敬道:“四姐远来辛苦,今日我和阿砚能为你母子接风洗尘,亦是不胜欣喜。燕地离家远在千里,难得有四姐比邻,往后还请与阿砚常走动,也把这儿当成自家一般才好。”
“侯爷这话折煞我,”沈珏忙举杯,谦道,“七妹能嫁来北地是她缘分,往后有了侯爷照顾最是稳妥,我与母亲都为她感到高兴,便是侯爷不吩咐,我也是要常来叨扰的。”
“四姐外道了,还请满饮此杯。”
“侯爷请。”
沈砚一同举杯,掩袖饮尽。
小范槟那席上是一壶甜酢浆,姜娘拿拇指大小的碧玉杯让他也沾了一口。甜酸滋味喜得他十分开心,拉着姜娘的袖子再要喝两口,姜娘便轻声细语劝他不可多饮。
玉盘珍馐,丝竹靡乐,有暗香浮动,月上梢头。
沈砚忝为地主,席间为沈珏劝酒劝菜,崔岑也不时搭腔几句。只是不论政事不谈风月,小半个时辰后场面便淡了下来。
沈珏察言观色,主动言道不胜酒力,沈砚便叫阿桃服侍她去醒酒,这接风宴便不散而散了。
待人走后,崔岑也要去崔老太君和范夫人那儿走一趟。
沈砚自是赞成的:“去罢,代我向祖母告声罪。”
以沈珏低微的身份,沈砚都不能带她去拜见崔老太君,干脆自己近日也不去了。
……
垂幔掩映的室内,夔龙纹底座的十五连盏铜灯立在屋角,火光蔚蔚,散着清淡的蜡香。有冰凉的冷气如烟似缕,从精巧的铜冰釜里飘出,消去夏夜的闷躁之意。
刚撤了餐几,崔嘉拉着范薇坐窗下,侍女程朱带人上了两杯清茶,崔嘉想起一事来,高兴道:“程朱,去把那个匣子拿来。”
她朝对坐的范薇努嘴示意了一下。
程朱便明白了,笑道:“是,奴婢这就取来。”
范薇见她们言语,不由朝崔嘉打趣道:“你又讹了什么宝贝物件,要来消遣我?”
她说这话可是有的放矢。因她幼时常在范家走动,底下有眼见的人少不了赶着讨好,崔嘉又是个顽皮大方的性子,就喜欢拿些华服珠宝折腾打扮她,叫她至今记忆深刻。
崔嘉也想到了这一节,摇头笑道:“也不是十分稀罕物,前些日新得的,就是觉得衬你,你要看得上就拿去。”
随着年岁渐长,范薇本就高贵的出身加上她与崔岑影影绰绰的婚许,让她成为燕地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如今的她不需要谁的提挈,便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又岂会缺一件两件首饰。
不过是两人自幼的交情,好玩罢了。
程朱呈上檀匣,只见匣中静静卧着六支嵌蓝宝玉兰花簪,通透的浅蓝光采莹然,匣子一动便晃出一片柔和的蓝中带紫流光。
正是那副来自夷洲的堇青石首饰。
这个色很有灵气,范薇看了两眼道:“确实不错,原料和工艺都臻至完美,是件难得的上品。只是,这个色也很适合沈砚,如今你们同在屋檐,你怎么不送她?”
原本表姐才应该成为她的嫂子,崔嘉总顾念着这事伤了表姐的心,并不愿意在她面前谈起沈砚。
她含糊答了一声“她并不适合”,就拈起一支花簪插|入范薇发间,随即眼中亮起一丝惊艳:“你真美薇薇,你就合该这样……”
燕三千里地,一百年,才能出范薇这样一个美人。灯烛火光中,白玉兰大气从容,通透萦紫絮的花簪在她乌黑发间如开云月,范薇清灵面容纯净无瑕,如望谪仙。
如果全副插戴……崔嘉一直知道自己这位表姐美若天仙,但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有的人生就受老天爷偏宠多一些,比如她的哥哥,比如范薇。
范薇对她的赞誉置之一笑,她抬手拔簪,放回匣中:“上回信中,你曾说沈砚并不简单,这月余过去,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
她为沈砚而来,为了往后漫长岁月里可能要与之分庭平起的这个女子而来。
崔嘉想了想,正要回答,忽听院落里有人走动,有侍女通报的声音“侯爷来了”。
崔岑进院子了。
侍女提灯在前,崔岑信步而后。院中月辉泠泠,树影绰绰,有晚风簌簌作响,将茉莉的香气远远传开去。
范薇和崔嘉立于窗旁,目送他进了上房。
这个时间,范夫人勤勉不怠,还在与自己的两位女官商讨府中夏娟用度一事。
崔宅东府的三位女主人,范夫人与妯娌刘氏,崔老太君,均是自扫门廊,并不统属。但东府从公中出的供应,与西府那百十号人的杂务和供给,还是由范夫人在掌管。从针线烛纸油墨,到田亩房产商铺,从人丁婚丧嫁娶,再到罪罚诉讼刑狱,范夫人这位大管家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见到崔岑来了,两位女官收拾了纸笔先行退下。范夫人给他上茶,随口道:“这么快就散席了?”
沈砚宴请那个沈珏,她是知道的,原以为有儿子作陪这顿饭要吃的更久。
崔岑点头:“十七表妹来了,我也正想找母亲再论此事。”
“十七表妹”即是范薇,她父亲是范家嫡幼子,她在家中排序十七。
范夫人原还轻松的神色,闻言慢慢严肃了起来。
崔岑心意已定,诚恳道:“母亲,我现已娶妻,十七表妹的事我从前就拒绝过,如今更是不作他想,还望母亲打消配娥皇女英的念头,也劝太原舅家莫再耽误表妹婚期。”
“如我有意,早年就下聘了,又怎么忍心让她被非议多年?”崔岑定定望着范夫人,“几位舅舅若有所托,直管叫我知道,却不必要十七表妹来架桥,这对她也不公。”
呵,范夫人自听到儿子开口叫劝回范薇,就顿生一股郁气。儿大不由娘,父母之命在他那儿不知还有几分算数?
她没有发怒,平静反问道:“是沈砚闹了吗?”
虽然儿子一个字也没提到沈砚,但范夫人怎会看不见、听不出,“如果有意早就下聘了”,他对沈砚既是三五日就定了决心,是一见钟情,是孽债啊!
他钟情于谁要娶谁,崔家并不担心,不过是三妻四妾中一个,这万里江山的基业从来也不允许后族独大。先来后到,范薇不论出身、样貌、才情、德行,均是上上之选,与他又是青梅竹马,让这外甥女后进门做平妻都有些委屈了,偏他一开口就是拒绝。
若不是沈砚,他的心头宝吃醋了,范夫人实在想不出儿子怎能拒绝范薇这样处处合意的人间绝色。
听话听音,母亲显然是迁怒于沈砚了,崔岑没有急着解释。
他在堂上的烛光里回望着已眼生细纹的亲娘,再坚硬的心也有了一丝触动,不由放软道:“母亲,这些年我一直避着太原,我的心意你早已知道,这不是纳一个十七表妹能解决的事。我已大婚,母亲,几位舅舅该死心了……”
亲上加亲的背后,那阴影却如山一般。祖母老矣,母亲姓范,他是独子,舅家欺他一支人丁单薄,是想要学吕氏家族监控汉惠帝侵吞博陵崔吗?
母亲是十分有智慧的,但她毕竟身为人子,不大相信她的亲人真会有此企图,谋求甚多。
范夫人脸色倏然一白,望着高大的儿子,顿时失去了辩解的力气。她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道:“我知道了,那毕竟是你的母族,你也再好好想想罢。”
崔岑起身告退,最后言道:“薇薇是好女孩,我做哥哥的,愿为她觅一个好归宿。”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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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