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了看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洛小满,对太子冷声道:“与朕而言,她不是外人。”
太子被方统领那几耳光扇得嘴角溢血,此时听到皇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直言洛小满不是外人,瞬间面目狰狞起来,怒吼道:“就算她是宸妃之女,不过也只是个公主而已,在父皇心中,竟是比儿臣这个太子都要重要得多吗?”
宸妃之女?
皇上与南宫皓两人呼吸皆是一滞。
南宫皓脸色煞白看向皇上,又扭头看了看洛小满,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若是宸妃之女,那他俩岂不是成了堂兄妹?
皇上心脏一缩,瞥了一眼身边的方统领。
七夕之夜,微服赴宴的皇上在灯会上被人追杀,是瘸腿的洛小满挺身相救,带着他跳入湖中避开了危机,又寻来药草为他止血。那时的洛小满压根不知他是谁,只凭一颗侠义之心就出手相救。
刚开始皇上只觉得她神似一位故人,后来几次碰面,越看越觉得,洛小满竟与早逝的宸妃容貌相似!再后来,她竟然阴差阳错的跟在苏相身侧。皇上心中暗自起疑,找人私下打探,但结果查到洛江之处便是死无对证了。
他又私下让陈大人问过苏相关于洛小满的身世,但苏相一口咬定,声称洛小满就是昔日门人洛江的亲生女儿。
皇上心中隐隐觉得可惜,就此作罢并未再查。不论洛小满是不是他的女儿,为人品行倒是让他颇为欢喜,皇上心底也是有意想要将她收为义女封个县主什么的。
这会儿听太子如此之说,皇上心里一紧,急急抬眼去看洛小满。轻声问道:“你果真是宸妃的女儿?”
太子一脸错愕,他父皇竟然不知道?那方才为何会说与他而言不是外人?太子浑身颤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若是父皇不知情,自己为何要说出来引得他父女二人相认?
洛小满被问懵了。心里想起了苏爷爷与李伯的刻意隐瞒,起初本想遂他们的心意,何况自己本身就是穿越之躯,便也无所谓原身的血缘关系。再则,宸妃之女的身世一旦认回来,只怕与远洲的亲事就又多了一道阻碍。
这些都是她原先回避此事的缘由。但此时境况已是大不相同,自己一路被人追杀,迫害无休无止,一众叔伯为了救她身陷囹圄。她不能一直都站在原地被动挨打,连累亲人吧?
更何况,今日陆远洲的师傅贺靖尧带人闯进太子府来杀人无数,躺了满地的府兵弓手和暗卫已是血流成河,皇上一定会心生警惕细细追查下去。
若是让人发现前朝旧部还有如此惊人的实力,陆远洲小红叶该怎么办?一旦证实,他们被抓以后,绝对是无可避免的死罪啊!
洛小满思及此处,心里默默叹气,看来箭在弦不得不发了。
洛小满抬眸看着皇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蹙眉掉泪不讲话。
她身形单薄,受伤之后更是血色尽失一脸苍白,那憔悴的模样看得皇上心中大为不忍,急急安抚道:“小满,有朕在,没人敢伤害你。你大可实话实说。”
洛小满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初始只知荣大人,不想你竟是我爹爹。我终于,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南宫皓闻言身形一晃,整个人站立不稳差点栽倒下去。
皇上闻言龙心大悦,不敢置信欢喜道:“你真是朕的女儿?自从朕第一次见你,就一直在想,朕的女儿应该就是你这样子!温婉良善侠肝义胆!”
太子闻言,更是心如死灰。
洛小满扑棱扑棱掉着眼泪,躬身行礼道:“养父洛江一生未娶,小满一直心知肚明。”
洛江竟是一生未娶?皇上大喜过望,那洛小满十有八九是宸妃之女!也就是他的女儿啊!
洛小满拿指腹在自己伤口沾了沾殷红的鲜血,一笔一划在太子内院的石桌上写起了字。
那是她的生辰八字!
皇上看她一笔一划写完,心里默默核对着时日,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颤巍巍唤道:“小满,你真是朕的六公主啊!”
洛小满扶著红娘的手双膝跪下,恭敬磕头唤道:“爹爹!”
皇上一把将她扶起,想到这么多年父女二人天各一方,最后相识却不相认,心中不免感慨万千。答道:“小满!父皇今日就带你回宫去,今后,父皇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半分。”
太子又急又怒,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南宫皓听到这话,心中已是悲痛欲绝。他好不容易如此欣赏一个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堂妹?真是人生无常造化弄人啊。
皇上见到洛小满伤口还未处置妥帖,对方统领怒目道:“太医为何还不来?”
红娘委屈:若不是您老突然来了,姐早就给洛丫头止血缝合包扎好了吧!
方统领擦拭著额头的冷汗,沉声道:“皇上稍安勿躁,太医已在来的路上了。”
皇上焦躁难安踱著步,时不时又回头看看洛小满的伤势,连连叹气。
洛小满温声软语道:“皇上爹爹莫着急,红娘医术不错,我没事的。”
皇上这才惊觉红娘手边诊治的器具都在,赶紧挥手让她救治,自己带着方统领去看太子那边的情况去了。
晕厥过去的太子被人掐着人中悠悠转醒,搀扶著下去休息去了。
御林军已在清理太子府内院一众死伤的府兵暗卫们。皇上看得心惊,问南宫皓道:“太子府兵竟是如此之多?又是何人将他们杀得这般体面?”
南宫皓幽怨的小眼神这才从洛小满身上转回来,回禀道:“启禀皇伯父!是洛......是六公主民间的家眷们前来营救过。”
“家眷?”皇上想起苏老身边的李浪功夫高深莫测,年轻时极负盛名,号称是打遍京城无敌手。难道太子府今日死伤百余人,都是李浪护女心切,前来挑衅生事的?
洛小满心里一惊,急急唤道:“皇上爹爹!今日是李浪伯伯出手想来救我的!李伯当年发配塞北之时,在那边识得一众英雄好汉,如今尽数带回了京城,也亏得他们一路相护。在兴山在洛阳,女儿这才多次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