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满心里暗叹,齐槿晨恶意刁难绿扣,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呀。
可是绿扣一旦回了齐府,从此无法嫁人也无俸禄,三十年后为奴为婢落了一身病,老无所依还被撵出齐府。那时的绿扣又该何去何从呢?
为何齐槿晨的心思竟会变得如此卑劣?就因蓝山寺时自己不肯依她说言同她二人共伺一夫,她便怀恨在心,想着法子恶心人?绿扣何其无辜要被她这般苛待。
洛小满越想越怒,拎起地上的绿扣冷声吩咐道:“走吧,我随你去一趟。”
冬暖驾上了马车,带着两人直奔齐将军府去了。
门人回禀说是齐大小姐正在小憩,请他们进了偏院等候,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洛小满冷眼看着院里的一草一木,明明布局分外熟悉,这会儿看来却是如此陌生。
丫鬟红袖一步三摇的晃了过来,看了看并排站着的洛小满与绿扣,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哟,洛姑娘,此番居然烦劳你亲自送绿扣回来,真是辛苦你了。”
洛小满瞥了红袖一眼,懒得搭理她。
红袖见洛小满目中无人倒也不恼,对绿扣揶揄道:“绿扣既然回了,还愣著做什么?今日起,你便是大小姐院里的下等奴婢,打扫茅房倒夜香,一堆的活儿都等着你呢!你可得手脚麻利些,若是慢了,可别怪姐姐我不顾及昔日情分,让人拿鞭子抽你。”
红袖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让绿扣脸色瞬间惨白起来。齐小姐这是不肯再让她近身伺候,将她降为下等奴婢,去做院里最脏最累的活儿。只怕今后她在这院里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冬暖不动声色轻轻咳了咳,手指摸上腰间的软剑。红袖看到他这举动,瞬间想起那日他一剑削断自己头上的簪花和长发,她当场就吓白了脸,往后退了退。
洛小满将红袖眼底的惧意看得一清二楚,冷哼道:“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赶紧让你家主子出来见我!否则,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大耳巴子抽你。”
绿扣心里暗暗吃惊。洛小满在她记忆里一直是个温婉柔美的女子,尽管有时所做之事看起来有些离经叛道,却也向来温和。除了上次在胭脂楼出头之外,还从未见她这般对人疾言厉色过。
“你!”红袖被洛小满这话气得面色发白,却见冬暖的手仍旧按在腰间,指腹在剑身上来回摩挲著,那软剑泛著清冷的光辉,仿佛随时都要扑过来再次斩断她的头发一般。红袖到底还是怕了,一声冷哼回头走了。
绿扣轻轻牵上洛小满的手,投来感激一笑。洛姑娘对她有大恩,还肯如此护着她,这已让她十分意外了。只可惜这份恩情,她今生怕是无以为报。
不多时,齐槿晨来了。她披了件宽松斗篷,面色有些憔悴,在红袖的搀扶下轻轻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斜斜看了洛小满一眼,神色有些不耐烦,问道:“何事非要见我?”
洛小满也没跟她寒暄,单刀直入问道:“绿扣家里的事我听说了,你花了多少银子摆平了这件事?我补给你。”
齐槿晨才睡醒,被秋风吹得有些头疼,她扶额嗤笑道:“小满,你好天真啊,你不会以为把银子补给了我就可以带绿扣走了吧?”
洛小满面色有些发黑,问道:“你要如何?”
齐槿晨漫不经心回道:“自然是要绿扣回我齐府当牛做马三十年,一天也不能不少。你放心,到期自会放她离开,我也不会多留她一天的。”
洛小满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中燃著怒火冷声道:“齐槿晨!你有什么事大可冲着我来,欺负无辜的绿扣算什么事儿?”往日在齐府与她亲密无间,一直唤她小姐,今日这还是洛小满第一次直呼齐槿晨的大名。
世事无常,想不到终有一日竟然真就生疏到这般地步了。
齐槿晨倒是丝毫不以为意,她看着洛小满满面怒容,心中竟是极为愉悦,她摆手笑道:“小满啊,你可别想多了,你我姐妹一场,我到底还是记挂著昔日的情分。又怎么会因为与你生了嫌隙而迁怒于绿扣呢?那日是我不好,发卖了绿扣之后,我心里也是难受得很。恰逢绿扣母亲上门求助,哭得那叫一个惨啊!小满,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向来心软,见不得人家如此。于是,我出面花了重金救回了绿扣家中幼弟。绿扣家中贫困,其母感恩与我,却也还不起这笔钱,这才提起让绿扣当牛做马三十年,就当是还了我的这份恩情。小满啊,你以为我对她家这么大一份恩情,是补给我一笔银子,就能算了的吗?”
齐槿晨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张弛有度,洛小满却是听得浑身发冷,她这是打定主意不肯轻易放过绿扣啊。洛小满脸色发白,冷声道:“你将绿扣发卖而出,是我将她赎回来的。她家里人欠你恩情那是她家的事,凭什么要绿扣来还?”
绿扣不想让洛小满跟齐小姐的关系因为自己变得更加恶劣,她使劲拽著洛小满的衣袖,希望她别再说下去。
齐槿晨掩唇笑道:“我倒是无所谓,随便他们家里是绿扣过来,还是她那幼弟过来。”
洛小满闻言脸都气青了,她这不是逼着绿扣为了家中幼弟站出来任她摆布吗?偏生绿扣还使劲拉着洛小满的手,低声唤道:“洛姑娘,你别说了,我愿意的。”
洛小满看了绿扣一眼,转身对齐槿晨问道:“你刻意而为,我心知肚明,我俩也就敞开了说吧!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放了绿扣?眼下,诸葛芸世子已经离了京城,将他唤回来断然是不可能的!”
齐槿晨听她提到芸世子,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叹气道:“小满啊,你何须将我想的如此复杂?我本就不需要你做什么。我让绿扣回来也只是想弥补她而已,差点让她沦落风尘,我心中也是十分自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