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黑暗带起一点点风,却一点都没驱散白天的高温,抱在一起还是有些热。
可唐秋没有松手,甚至将疲惫的身体往莫朝夕身上靠了靠,身体的重量都压了过去,叫莫朝夕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重量,并且支撑着他。
搞好这些小手脚,唐秋才反问说:“学长千里迢迢来溪山村买杨梅,组织公司来团建,还带着我一起做社区买菜,甚至花重金建大棚的时候,是在可怜我吗?”
莫朝夕小心扶着他的腰,没说话。唐秋肩膀上、手上、背上都是砍柴背柴留下的伤,腰也是唯一能碰的地儿了。
“别,怕痒。”唐秋腰窝一弯,稍稍躲开了,人却没离开莫朝夕的怀抱。
莫朝夕由着他动作,解释说:“外头的村子十不存一,只有溪山村还有外村仿佛世外桃源,还有地种,有粮食收,怎么就不是我当初眼光独到呢!”
唐秋不乐意了:“你怎么知道就一个溪山村、外村是世外桃源?”
莫朝夕说:“对,我不知道。”
唐秋顿时开心了,笑颜明朗,开玩笑说:“我觉得是学长有别的心思,温水煮青蛙呢。”
莫朝夕勾了下唇角,笑颜浅淡,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唐秋再接再厉收敛下笑容,突然正色说:“我那天说的喜欢还算数。”说完他伸手推开了莫朝夕,默默后撤了一步,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莫朝夕,缓缓微笑。
他的心跳震耳欲聋,咚咚咚、咚咚咚咚的,耳鼓里也是嗡嗡嗡作响,但仰起脸来的笑很自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莫朝夕舔了下唇,想说话,却是被唐秋忽然凑近摊开的手吓一跳,稍稍低头凑近了看,才发现他手掌上躺着一枚小小的猕猴桃,很小很小的那种,上面的毛毛都因为被握得太久蹭掉了不少,叫他差点没认出来。
唐秋示意他赶紧拿了猕猴桃:“这是我砍柴的时候发现的,一株野生的猕猴桃。在离得我们这么近的山上,还没被人摘掉,可不容易!”
莫朝夕在他的眼神催促下顺手拿了那枚小小的猕猴桃,然后继续在他的催促下,用手指捏开,瞬间一股酸酸的猕猴桃香气弥漫开来。
“吃啊,可好吃了。”唐秋推了下他将猕猴桃捏裂开的手。
莫朝夕凑近嘴边,用牙齿小小地咬了一口,那么小的猕猴桃,皮都没彻底扒开,实在是大口不了。但就这小小的一口,一下子顺着舌尖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的猕猴桃的酸、水润还有一点点甜,将浑噩的他整个都叫醒了。
唐秋笑问:“雪葬,你有高兴一点了吗?”
莫朝夕抬眼看他,一扬手用小臂将人扣在了怀里,脑袋就在他肩膀上压着:“猕猴桃很好吃。”
那就是开心啦!唐秋在他耳边嘻嘻嘻嘻地笑。
莫朝夕炸了眨眼,酸了眼眶好险没有落下泪来。
“你们在干什么?”
莫妈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脸非常怀疑他们在做什么不正当的事的样子。
唐秋蹭地后退,讪讪抬手,指了指边上的柴火,想解释,然而莫朝夕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凉凉说:“我挖坟,他背柴火,你呢?”
莫妈被质问得一噎,有些怂了:“我一直在家里帮忙,想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这边都准备好了没有,有没有问题?!我是你妈!”她直接就炸毛跳脚了。
莫朝夕说:“最好是。”抬手帮着唐秋将丢在一边的柴火搬过去,叮嘱唐秋赶紧回去洗澡,好好休息下,明儿一大早,还需要他陪着送莫爷爷上山。
唐秋点头,低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学长再见、伯母再见。”脚下跟长了风火轮似地,一高一低踩着就飞一样不见了。
莫妈并没有被莫朝夕的话打发掉,她不是村里人,也不是唐妈他们见识少,好糊弄。她从小就生在书香门第,虽然后来上学出了变故,家里没了,但她爸妈一直有为她存教育基金,几乎可以说是衣食无忧长大,又从小接受了最好的最新鲜的教育。
两个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莫妈很清楚。所以这会儿她才更警惕,一点点端倪,都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可这会儿显然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莫妈也追着不放,识趣地往回走。至于是回去帮着做事,还是跟莫爸嘀咕,那就没人管她了。
这边的柴火,唐秋还有两个表弟他们背下来的时候就是堆好的,不需要怎么调整。莫朝夕站了会儿,也回去了。他也需要赶紧洗澡,然后好好休息下。甚至到不了明天一早,半夜他就需要起来,换上孝服,作为家属陪在莫爷爷身边,答谢来送别的村民。
不过他一回去,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见到周九川咋咋呼呼过来,一幅恨不得搅风搅雨,搞三搞四,最好搞死某个人的架势。
周九川在大事上不是个没分寸的,所以莫朝夕没有去洗澡,而是问说:“怎么回事?”
见着正主来了,周九川气呼呼说:“我说这个村子的人脑子有毛病!那个林代明,你不是给了他三刀,让他自生自灭?这个村子的傻逼,竟然将人抬回去治了。说是这会儿血特么止住了,你敢相信么!”
“特么的凭啥呀!那个傻逼村医,该不能救不救吧?”
周九川便是很生气,提到莫爷爷的时候,还是含混了过去。莫爷爷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好友莫朝夕的爷爷,更是从前他孤身在省城的时候,莫爷爷和莫奶奶的家是他第二个家。莫爷爷于他也非比寻常。
所以这会儿他气得厉害,要不是早莫朝夕一步回来的哑巴撞上他,在后头拉住他,说不定这会儿在这团团转的人已经拿上砍刀冲过去了。
周九川就是这样,一点事都藏不住,喜欢硬上!所以,当初周爸周妈为了救他没了的时候,刚烈的他才会选择赖活着,作死自己。毕竟他们救回来的自己,死了算怎么回事?但让他活着,他的心太疼了,一定要豁出命去,才能缓解这种疼。
对莫爷爷也是这样的,他能接受莫朝夕的处理,给三刀后的生死自负,却接受不了村医救活了他。那莫爷爷算怎么回事?!
他们站在莫家门外的回廊上,周九川跳脚也是在回廊旁的中堂这,想着避开莫家那一摊子事情和人,其他人无所谓,不能叫莫奶奶知道。
莫朝夕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缓和他的脾气,沉声说:“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他的目光越过周九川,落在了莫家门口——回廊尽头的莫奶奶身上。回廊口的两根承重柱上也插上了火把,将周遭照德昏黄的亮着,但火把有些高了,光落下来,几乎遮住了莫奶奶整个身子,就半张脸在火把被风吹动的阴影下明灭不定。
就好像莫奶奶亘古就站在了这回廊里。
莫朝夕跳脚走过去,将这沉寂的画面瞬间打破,他走近莫奶奶,伸手将她一缕不听话的头发温柔别在耳后,轻声问:“奶奶睡一会儿没有?晚点村民可能就排着队来送爷爷了,你就不能睡了。”
“让我爸我妈也尽尽孝心,让他们守着吧,我送你回去睡下。”莫朝夕身上还脏的,也没揽着人走,而是推着人走。
莫奶奶张嘴想问,莫朝夕摸了摸她脑袋说:“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莫奶奶没说话,眼泪直往下掉。
周九川早被吓傻了,他躲在这发脾气就是想躲开莫奶奶,怎么还撞上了!这是听到没有啊?他茫然去看哑巴,哑巴光顾着去拦住周九川了,也没注意到。
“算了,莫朝夕会处理的。”周九川有些累了,在一边的长凳上坐下,就守在这哪里也不去。他指了指哑巴,“你赶紧去洗澡,臭臭的。”
哑巴顿时上心,嗅了嗅自己身上,狠狠点了点头,交代周九川留在这里哪里也别去,自己很快就回来。得了周九川的答应,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跑走了。
莫朝夕送莫奶奶回去,让唐妈帮着顾一下莫奶奶,再歇一会儿就送莫奶奶去睡觉,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澡。
莫奶奶一直盯着他,见他去洗澡了,这才收回了视线,咚咚咚的心跳稍微缓和了些。她凑到莫爷爷身边,伸手拉住莫爷爷早就冰凉僵硬的手,好像这样能获得力量,能告诉她接下去的每一步该怎么走。
到底是老人家,熬了那么久,拉着莫爷爷的手,没一会儿她到底是撑不住,有些眯起了眼睛。唐妈怕吵着她,又不肯去睡,给稍稍盖了张薄毯,毕竟莫爷爷身边都是冰块,凉得很。
莫爸和莫妈被安排了烧纸钱,叠金元宝,忙乎着,倒是安分。偶尔嘀咕一句,也没人特意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灵堂里很安静,众人都迷糊着熬着夜,忙活着手上的事,都没注意莫朝夕什么时候洗完了澡,浴室里是什么时候没了动静,只门一直关着的,所以他们还以为莫朝夕还在里头。
等唐妈想着别是洗睡着了吧,那么久,赶紧过去敲门,屋里没回应,打开一看,莫朝夕早就不在里头了。
她疑惑回头,想着是不是去睡觉了,正想去楼上看看莫朝夕是不是睡觉了,省得一会儿有人来吊唁了,到处找人。她正要往灵堂外走,从边上的走廊上二楼,就见着灵堂外的白帘子被风吹起来,火把下赫然是风尘仆仆要进来的莫朝夕。
“呀,你醒了?我正想去看看你是不是睡觉去了。现在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了,谢谢,我洗个澡,醒醒神。”莫朝夕迈步进屋,就见着莫奶奶已经醒了,站起来,看着他掉眼泪。
莫朝夕笑了笑,过去没有抱他,而是弯腰拿脑袋蹭了蹭她额头:“可别哭了,爷爷该心疼得跳起来了。”
莫奶奶没声张,低声问:“他怎么了?”
莫朝夕知道瞒不住的,但也没多说,只是低声承诺说:“他去给爷爷赎罪了。”
不过是溜到村医那将装昏迷的林代明弄出来,然后往村子深处走了走,那边也有村民住着,但不多。他可以拎着人上山,然后再踹下来,显得是他想跑,摸黑踩空了的样子。确定人没了声息,才回来的。
没怎么动手,但手上还是沾了血腥,毕竟装昏迷的人遇上了寻仇的,总归是要挣扎下的。脏了的手,就没必要碰到莫奶奶了。
莫奶奶却一点也不介意,默默流着泪抱住他,交代了跟莫爷爷一样的话:“朝夕啊,你要好好的。”
“好。”莫朝夕郑重承诺。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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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后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