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赶到的时候,莫家大门紧闭,门前一片混乱。
唐爸时不时揍下被扣押的三个非常不老实的“贼”。哑巴守在门前,着急敲门,里头是莫爸的声音:“妈,你出去干什么!外头那么乱的,你在出去伤了了。”
唐爸无奈大喊:“人我抓住了,你们开开门。”
“有劳唐秋爸爸了。”是莫妈的声音,“这么晚了,我们几个出去实在不合适,有些害怕,不然你帮着处理,再等等,一会儿朝夕该回来了。”
唐爸也是无语。
内里莫奶奶估计被拦得气狠了,厉声说:“你们让不让开?!”
“妈,我们也是为你好。谁知道外头有没有漏网之鱼,咱们几个出去就是给人添麻烦的份,还不如老实呆着。”
“那你就躲在屋里,让人家给你出头?!”莫奶奶狠厉着眉眼,回头就骂自己儿子,“我是这么教你的?”
唐秋这几步路就听不下去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越过手足无措的哑巴,直接冲上去咣咣砸门:“莫奶奶,我是唐秋啊,你快出来。有事,大事,非常急。”
听到唐秋焦急的声音,内里莫奶奶再也忍不住了。她直接拿起边上灶台上的一把菜刀,桄榔一下砍在灶台上,将边缘砍出一个口子,盯着莫爸莫妈说:“你们让不让开?不让开,我就砍了你们,再出去!”
莫奶奶生气都动刀了,莫爸莫妈一下子就怂了,马上让开路,让莫奶奶去开门。他们还是担心外头有漏网之鱼,等人出去了,探头看到被唐爸控制着的几个人,有个忽然一动,吓得他们马上把门给关上了。
“妈,我们就、就不出去了。”莫爸大喊,“唐秋啊,劳烦你帮我护着点我妈。”
“谢谢、谢谢了。”莫妈跟着道谢。
礼数倒是很周全。
莫奶奶黑着脸出来,手上还拎着菜刀,唐秋压根就没空管他们,而是拉上莫奶奶说:“莫奶奶,咱们需要跑两步,快!”
唐秋很少这么严肃,他虽然没周九川那么会说话,活泼,但他也总是温和的,给人很舒服的感觉。骤然这么严肃的表情,连话都来不及说,拉起她就跑。
莫奶奶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眼前都有些发黑了。她咬了下唇,让自己清醒一点,脚下步子努力迈得大大的,跟上唐秋的脚步。
唐秋怕她到了地方,一下子接受不了,小心漏点风声:“我们那遇到那个林代明了,他带了人,还带了刀……”
“朝夕还是老头子伤着了?”
黑暗里插话的莫奶奶声音很沉稳,一点都看不出她这时候状态不对,其实她几乎是被唐秋拖着跑了,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唐秋张嘴要说,听到了莫朝夕喊爷爷的声音,还有那个该死的林代明笑说死得好的动静。这路不长,一跑就很近了,这声大,半道上的两人都听清楚了。
唐秋本能扶住莫奶奶,莫奶奶腿软得不行,脸上泪都淌了下来,嘴上却还是一贯的稳得住:“快,跑快点。”
“好。”唐秋几乎是搀着人跑,跑得更快了。
一个拐角过去,就是小路的下坡,两人压根没放慢速度,也没刹车,就奔着唐舅舅打火机那一点点光冲下去。
唐舅舅看了一眼冲下来的人,激动对莫爷爷喊:“老爷子,你老伴来了,你可千万撑住啊!”他顺势让开,让已经到了近前的莫奶奶靠近。
莫奶奶跑到近前,膝盖一软,直接跪了过来,她还没开口,眼泪想掉了下来:“他爷爷?你怎么了,我来了?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了?”
莫朝夕在旁,眼泪汹涌,手上还是死死按住莫爷爷的肚子。
“来了,来了……来了……”是拖着村医跑过来的小表弟的声音,还有后头兴奋的周九川跟着喊的声音。
村医他们后头还跟着村长,离得稍微远些,但都拿着火把,所以一下子就将村医他们跑来的风向照亮了。就像是带着希望的光,往这边冲。
“快,给村医让位置!”大表弟一脚就踹了过去,给那两个跪着哆嗦的人一人一脚,“还不把这个杂碎挪开!”
两人也不敢说什么,被踹了一脚,顺势倒在林代明身上,赶紧爬起来,连拖带拽地就将人弄到一边去了。大表弟可不会让他们走,跟着走到一边,唐舅舅也守在了另一边,反正一个都别想跑!
村医这会儿已经到了,拎着简易药箱,才刚放下,手快的唐秋已经帮着打开了,放在一边,后头小表弟劈手就抢了一个村民的火把,凑过去照亮上方。
村医一凑近就闻到了浓烈的血味,火把一照亮,莫爷爷几乎半个身子,还有莫朝夕一双手臂,跪在地上的裤腿上全都是血,这出血量……而且莫爷爷的脸色太白了,便是在昏黄的火光映照下,也没让他的脸稍微镀上一层自欺欺人的光晕来,白的叫人心惊。
“什么情况?”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村医还是第一时间先问情况。
莫朝夕哑着嗓子说:“肚子上中了三刀,我已经第一时间按住了,但是血好像没止住,有没什么办法,想办法尽快止住血!”
马上按住,都没能止住血?!村医脸色凝重,他伸手去翻开莫爷爷的眼皮底下,听诊器贴上他心口,很快又赶紧搭脉。
村长他们也已经赶到了,带来了好多火把,围着莫爷爷,将整个大柿子树下照得明亮如黄昏。但他们能大气都不敢出,周遭只有风吹过火,带起的燃烧火把的哔啵哔啵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村医。
村医收回手,连听诊器都收起来了,这动作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懔,莫朝夕、莫奶奶却是浑身都凉了,甚至望向村医的眼神都透露着茫然。
村医看了看四周说:“小莫你爸妈呢?把你爸妈叫来吧。”
跪在边上的莫奶奶,望着莫爷爷,伸手扯住了村医的裤腿,她说:“这个家里,我能做主,有什么话,不用等他们,跟我说就行。”
“这……”村医不好开口,毕竟躺在地上的是莫爷爷,而莫奶奶岁数也不小了。他忍不住望向莫朝夕。
莫朝夕还按着莫爷爷的肚子,没有挪开,村医也没让,要是移开了,那说不定就血崩了,这一会儿都撑不住。他看到了村医望过来的眼神,哑着嗓子说:“跟我说吧。”
显然莫奶奶也是不回避的。
村医犹豫了下,叹气摇头说:“来不及了,失血过多!”
莫奶奶跪都跪不稳了,扑到了莫爷爷身上,抱着他默默的哭,生怕惊扰了人似地。看得唐秋,没忍住跟着眼泪汹涌。
伤好治,做个手术,有药就行。但失血过多,在这时候,没救!他们村里压根没有能输血的,基本外伤都是随便止住,然后“飞车”往镇上送。以前,也不是没有,在半道上就没了的,何况这时候,往哪里送啊!
看莫爷爷的状态,已经不是送不送的问题了,而是莫朝夕手一拿开,或者是莫爷爷一移动,当场就没了。
唐秋忽然走过去,抢了小表弟打开的药箱就往村医手上凑:“别啊,姚叔你再试试啊。你那么厉害,我小时候发烧到40度,你都能救回来,这回肯定行的。你试试,啊?”
村医长叹气,伸手拿了针灸说:“救是没法救了,他这是失血性休克。我能暂时让他再醒一会儿,但是吧……”他看了眼抱着莫爷爷一直哭的莫奶奶,想着让人好歹说上一句话吧。他刚过来的时候,也瞧见了,这人也是刚赶过来的。
莫朝夕马上说:“救!”
村医凑近,唐秋过去将莫奶奶扶着起来,让开地方让村医施针,莫奶奶一直抓着莫爷爷的手,不肯送开,就跪在边上。几针下去,莫爷爷的手动了动,回握住了莫奶奶的手。等莫奶奶泪眼去看,莫爷爷冲她笑了笑。
莫爷爷笑容都透着苍白:“你怎么哭了?”
莫奶奶哇一下哭出声了声,好像被打开了开关似地。
莫爷爷反手拍了拍她的手,拉了她一把,将人带到胸前,搂着轻轻拍她的背,低声叮嘱说:“我走了之后,你可要好好活着。朝夕不容易,别让他没了依靠。”
莫奶奶哭得更大声了,莫爷爷好似无奈了,他吃力收手摸上她的脸,另一只手伸到自己肚子前,轻轻握住了莫朝夕的手腕。他的手好凉好凉,凉得莫朝夕的手腕都起了鸡皮疙瘩。
“别按了,手不酸啊。”莫爷爷轻轻说了一声,他手上一个用劲儿,就将莫朝夕因为用力而僵硬的手轻易移开了,大量的血哗一下跟被堵住骤然炸开似地,溅了莫朝夕一身。
莫爷爷摸着莫奶奶脸的手,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然后没了动静。
手甩了下去。
另一只手松开了莫朝夕的手腕,顺着肚子要滑下去。莫朝夕坚硬着手去碰他的手,想将他手重新握回来,努力了两回都没成,他低着头,哭出了声。
“我草你个杂碎。”唐舅舅红着眼,回头又踹了林代明一脚。
“别踹了,别踹了,他要死了。医生,你快看看他,他要死了。”边上一直挨打的另外两位,见着人多,胆子有起了,忙喊着呼救。
周九川大步下来:“死了没,没死我今天就弄死他!”
他看管着还有两个呢,他一动,那两个马上就往上跑了,不过可不就不巧么,上头哑巴拎着三个下来了。
“哑叔,别让他拍了!”周九川一冲,他们跑了,他马上回头要去追,见着哑巴赶紧喊人。于是就见着哑巴一脚一个,给人踹了回来,顺手一个用力,被他绑成串的三人也被丢了过来。好嘛,这下人就齐全了!
让人死在眼前,村医做不到,回头就去看据说要被打死的林代明,然后没好气说:“死什么死,好着呢!还能使坏!”
林代明身上都是皮肉伤,除了痛压根没什么事。村医都懒得多看一眼,看这情况,肯定是这狗东西搞事。
莫爷爷那边村长和村委的人实在不好下手,于是转而到了这边,厉声问:“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不想说话,周九川和唐舅舅,还有两个表弟明显准备伺机动手,打死林代明这狗孙子。没事,那怎么行!
村长头疼让村委盯着,去问哑巴。
哑巴老实,比划着说:“这三个,刚才摸到莫家,鬼鬼祟祟的,被唐爸看到了,打起来了。我跟周九川就去帮忙,然后把人抓起来了。唐爸打他们,然后他们说,是林代明鼓动他们来的,说兵分两路,他们来莫家偷东西,林代明带着人来教训莫朝夕。”
说着哑巴忧心地望向莫朝夕,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他很着急。他听到了莫朝夕在哭,很小声,但哭得很伤心。
村长气了个好歹,厉声问:“怎么回事?!林代明,你偷东西,村里没有把你怎么样,只是让你自己走,你丢下女儿,我们还找了村里的孤寡老人,收留你女儿,照顾你女儿,你竟然带了人要教训莫老板?!”
“还有你们,你们逃难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我们收留你们,给你们吃的,还请你们做工,来换粮食。你们染病了,我们给你们看病,教你们找草药,还让你们去住大庙宇,还养着你们,你们就这么报答我们?”
“你们以为那么点地里的活,我们自己村里干不了吗?我们为什么要请你们?你们以为我们粮食多吗?为什么要白白养着你们?你们就这么对我们村?”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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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