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却见苏南锦又盯上了沈庭臻。
那眼神,全然没有往日半分的卑微与爱慕,竟是如此赤裸逼人,黑沉阴鸷。
沈庭臻握紧了手中剑,他半眼都懒得多瞧她,一步从床上跨出,一剑便落在了南锦的脖子上。
“满嘴污言秽语,狗命甚大,还敢回来?”
这个贱人,既然没死,就该留着她的狗命有多远滚多远,还敢胆大包天的回到他府中?
对沈庭臻来说,她脚下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污染的肮脏不堪!
令他无比作呕!
他本可以大发慈悲的让她苟活,她偏偏要自己回来送死,那便怪不得他!
剑刃扫过,苍白的肌肤瞬间渗了血,顺着剑锋往下滑落,绽放在地板上,比烛泪还凄凉。
南锦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股血腥涌上喉咙,难受至极。
这是原主的感情。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原主深爱了十年,更奉献了十年!
而对方,却视她如敝履,杀了她一次,还想毫不犹豫的杀她第二次。
南锦也不躲,素手直握住了他的剑,剑入掌心,割肉削骨,很疼。
她却不在乎,只是用力一折,便听得‘叮’的一声,那寒剑竟应声而断。
南锦抓着断掉的半截剑,反手就刺进了沈庭臻的心口。
“嗤——”皮肉破开,鲜血迸射。
苏南锦眼里有泪,唇角却是冷笑。
泪是原主的,笑是她自己的。
“这一剑,是八岁时,我替你挡的,你该还。”
话落,她抽出断剑,却又迅速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捅了下去。
“这一剑,是十年深情喂了狗,你该杀。”
她狠戾的说着,又刺了他一剑。
“这一剑,是你的无情,换我无义,你该死。”
南锦眼底都是交错的红丝,被泪水浸的有些骇人,闪电之下,她一身染血嫁衣,宛如夺命的厉鬼。
沈庭臻心口剧痛,脸色痛苦扭曲,他一手握着断剑,一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南锦。
他怎么都不相信,这个素来奉他如神明的女人,竟敢杀他?!
且……她一个杀鸡都费力的废物,竟轻而易举如此精准的刺破了他的胸膛?
沈庭臻又惊又恨,一旁的央雪甚至都吓傻了。
要知道,庭臻可是东歧国第一战将,苏南锦那个草包,平日里连毫毛都碰不到他,今夜竟是?
央雪强行冷静下来,胡乱的在身上裹了床单,想要跑出去寻助,奈何双腿不听使唤,好似有什么恐怖的威压笼罩着她,让她浑身发抖。
好不容易踉踉跄跄的跑出去,却发现满院血红一片,密密麻麻的守卫倒在血泊里,死绝了!
他们……都是被苏南锦杀的?
更可怕的是……在这之前,她和沈王竟是半分都未察觉?
央雪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此时她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血混着风不停的往身体里灌,刺的她汗毛倒立。
艰难的扭过头,就瞧见苏南锦嘴角微挑着,身上脸上溅满了沈庭臻的血。
她偏偏还笑着舔舐了唇角的鲜血……那模样……活生生像个嗜血的魔鬼。
“不是……她不是苏南锦……不是……”央雪摇着头,苏南锦没这个胆子,更没这样的能力!
鬼附身,对……她一定是被乱葬岗的东西附身了!
那个地方,素来阴气滔天,死尸不计其数,指不定就修炼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苏南锦怎么能‘活’着回来报仇了。
想及此,央雪立即从元戒里掏出一张黄符来,刺破手指,以血为媒,迅速的朝南锦砸去。
另一边,南锦压根儿懒得费时间,她握着断剑,便要直接抹了沈庭臻的脖子。
偏此刻,心头又是一阵巨疼,南锦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沈庭臻见此,趁机一掌挥出,直将她打的后退了数米。
那一掌,是带着元灵者的灵力。
就算是一头牛,也能给打飞了!
与此同时,央雪的符咒也落在了南锦的背心上。
黄符一落,就噼里啪啦的燃起了蓝色火焰,有一股力量涌进身体,似要将她的魂魄从中拉扯出去。
南锦站稳身子,黑眸微眯,嘴里却呕出一大口血。
该死的……原主就是个碍事的瓜皮!
对沈庭臻恨的要死,却又蹦出那股子强大的意念,不让她宰了那龟孙儿。
“我不要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我要他后悔一生,我要他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原主的残念在身体里叫嚣着,尖锐的声音刺的南锦脑仁疼。
南锦蹙着眉,冷冷道,“闭嘴!”
“老子要宰人,从不等天明!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一个猪队友,还能阻她?
南锦捂了捂心口,感受到了沈庭臻的一丝灵力,她低着头,在想……她家里一坨屎都比这灵气充沛。
至于后背的那道符……
沈庭臻和央雪见她站在原地没动,以为她被制住了。
央雪赶紧道,“殿下,苏南锦被脏东西附身了,我的符已经制住了她!”
“赶紧的,趁机弄死她!”
南锦,“……”脏东西?你才是脏东西,你全家脏东西!
央雪一提醒,沈庭臻立即反应过来,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提着半边断剑,飞似的朝南锦刺来。
南锦黑眸半睁,没闪避沈庭臻。
央雪更得意,自以为她的符咒困住了南锦。
笑意还未达唇角,却在南锦一眼扫过来时,猛地愣住了。
下一刻,她只觉得遍身发寒,而原本该刺进苏南锦身体的断剑,竟是硬生生的扎进了她的脖子!
一剑横扫,央雪半个脖子都被砍了!
血飙几米高,如喷泉似的浇在了沈庭臻身上。
沈庭臻被热血灌顶,浑身一个激灵,看着瞬间软倒地的央雪,他傻了眼。
怎么回事?他明明是朝苏南锦刺去的?
还没回头,南锦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右脸,脚底腥臭的血泥糊了沈庭臻一脸。
那力气极大,沈庭臻半张脸都被踹的错位了。
他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直到再度对上南锦的目光,那黑幽如渊的眼,像是要将他吸进去一样。
“幻术?”沈庭臻见过这样的眼睛,在战场上。
他方才正是中了此术,才错将另一边的央雪当成了苏南锦……
南锦冷冷一笑,又一脚踹在了他的左脸,“狗渣男,不算蠢。”
沈庭臻连吐几口血,一身骨头都要散了,他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少女。
终于问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