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蒹葭心中有数,景逸和辛子阑便没有再提及。
似乎想起什么,燕蒹葭忽而道:“我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罢?”
她看向景逸,眸光深沉。
“办妥了。”景逸笑了笑,回道:“公主这招儿,可谓毒辣。”
早在燕蒹葭抵达建康之前,她便率先写了一封信函,让景逸行动,如今她回来,事情自然要开始落实。
“趁着五国使臣还未全部抵达,尽早行动罢。”燕蒹葭轻笑:“正巧今日遇着五皇姐了,本公主实在不想让她再得意下去了。看着实在是……讨厌。”
“好。”景逸点头,随即挥了挥手,招来一个侍从:“让人开始行动罢。”
侍从颔首,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辛子阑见燕蒹葭提及燕灵兰和燕灵曼,不由道:“前些时日,安北侯府三公子忽然患了重疾,不得已和六公主解除婚约……原来是因为公主谋划。”
安北侯府三公子秦简,原本娴妃是让他和燕灵曼缔结了婚约。但前些时日忽而染了重疾,自觉配不上六公主燕灵曼,便请命解除婚约。正是因为秦简解除了婚约,才有了后来李溯的求娶。
“安北侯府乃开国功臣,其祖辈世代承袭爵位,本就是心气极高。虽秦简生来腿脚不好,但配一个身份不高的,无权无势的公主,也算绰绰有余。”燕蒹葭嗤笑道:“燕灵曼瞧不上秦简,却不知安北侯自觉亏欠秦简,打算将侯爷的爵位传给他。”
秦简虽腿脚不好,但自来勤勉而好学。他洁身自好,是建康贵胄子弟中,难得的真君子。
若非知悉这件事,燕王不会答应娴妃将燕灵曼许配给秦简。毕竟燕灵曼再如何不争气,也是他的骨肉。
帝王家的亲情,单薄归单薄,却也不是全然没有。
“本公主只是给了六皇姐一个见秦简的机会而已,”燕蒹葭兀自斟了杯茶,漫不经心道:“若她识货,会知道秦简不差,可惜她不识货,看不上秦简不说,竟是还出言不逊……”
那日的事情,燕蒹葭也听暗探说了,据说燕灵曼的脸伤好了,那日见着秦简,拐弯抹角的说秦简跛足,配不上自己。秦简也不是泥人,但碍于君子礼教,当场并未如何发作。
不过,回去之后秦简便寻了个由头,体面的提出解除婚约,此事传到燕王的耳朵里,稍稍打听了下,便知道来龙去脉。
于是,燕王欣然应承,并安抚秦简‘好生养病’。这般做法,只为不寒忠臣之心。
说到这里,燕蒹葭脸上不由露出邪佞的笑来:“正巧,李溯手伤也养的差不多,本公主便成人之美,让他抱得美人们归。”
美人……们?
辛子阑诧异,他知道,燕蒹葭找人诱哄李溯,让他提出求娶六公主的事情,以解心头之恨。
燕灵曼寒了安北侯的心,也同时是寒了燕王的心,燕王懒得再管她的事情,娴妃哪里会不知道?
所以,只要李溯上门求娶,娴妃必然会‘成人之美’。
只是,燕蒹葭口中的‘美人们’,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你没有猜错。”一旁的景逸道:“公主打算,让五公主也随之入李家的族谱。”
“五皇姐和六皇姐自来便是‘姐妹情深’,到哪儿都是形影不离,我怎么能让她们分开呢?”燕蒹葭阴恻恻的笑道:“既然是好姐妹,下地狱这种事,当然也是要一起的呀!”
美人皮,蛇蝎心,大概便是燕蒹葭这般了。偏生这姑娘生的极美,哪怕是露出阴恻恻的笑,也盖不住那万千的风华与夺目光彩。
辛子阑摇了摇头,不由钦佩道:“公主人在千里之外,却可算计都城之事,的确好手段。”
景逸也跟着道:“从前在江湖,不知朝堂险恶,如今入了权利的漩涡,方知公主才是最险恶的。”
这一刻,辛子阑与景逸的确是庆幸,自己是站在燕蒹葭的阵营,而不是与之敌对。
“赞誉倒是不必,”燕蒹葭勾唇:“眼下本公主有件事,要你们来做。”
辛子阑与景逸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道:“公主且说。”
“本公主知道,你二人在朝中耳目许多,尤其子阑,自从回京便有了许多年前的‘同僚’。”燕蒹葭道:“眼见着如今四皇兄声望颇高,本公主委实替他高兴。只是……”
她话锋微转,眸底流光溢彩:“四皇兄自来养尊处优,不知百姓艰苦,世事艰难,你二人不妨让众朝臣上书,举荐四皇兄带兵去边境支援付兼?”
“若是要上书,恐怕……有些朝臣会起不同意。”辛子阑道:“四皇子在朝中,颇得人心,势必有一大批朝臣阻挠。”
“不错。”景逸也道:“陛下若是见朝臣阻挠,必定会搁置此事,如此一来,咱们所做的……不过是暴露自己。”
“这有何难?”燕蒹葭红唇微微抿起,视线落在手中的杯盏上:“只要让他们也跟着上书,事情不就解决了?”
辛子阑沉吟:“公主的意思是……”
“本公主兴这琼楼,不是为了玩乐的。”燕蒹葭不紧不慢道:“只要让春光阁里头的姑娘散布一下谣言,就说:父皇有意让四皇兄当这燕国的储君,奈何燕国祖辈在马背上发家,如今四皇子却过于文弱,不够骁勇……正因此,立储的事情才耽搁下来。”
说到这里,燕蒹葭抬眼看向景逸与辛子阑:“今夜散布谣言,再去收买一个四皇兄阵营的墙头草……只要明日有人举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一个晚上,不足够让那些人查清真相,但却可以动摇他们。只要有同阵营的一人做出‘表率’,那么这些老狐狸定然急不可耐,纷纷附议。
“公主这一招攻心计,”这一次,饶是素来镇定自若的景逸,也不由敬佩起来:“着实令景逸叹为观止!”
从前燕蒹葭的谋略,比起现在,可谓是小打小闹。
“称赞自是不必,”燕蒹葭起身,有微风拂动,吹起她的发梢:“记得小心谨慎些,四皇兄那个人,可不是好算计的。”
从前燕蒹葭‘百般容忍’,其实不是因为所谓的手足之情,相反……她就是要他放松警惕,等到时机到了,一招毙命!
“公主放心。”辛子阑和景逸对视一眼,齐齐道:“明日定然有公主想看的大戏。”
……
……
暗夜汹涌,朝堂诡秘。
半夜下了场小雨,屋瓦淅淅沥沥作响,燕蒹葭一夜好眠。
次日午后,她才悠悠转醒,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接到西遇来报。
听说早朝的时候,兵部侍郎进言,说是边境战乱未平,边境黎族与朝廷的北淮军打起了拉锯战,急需粮草运输。
为此,有朝臣上书,可让四皇子燕然带一批人马前去支援,以解边境燃眉之急。
原本燕然还深觉诧异,而后便又听自己阵营的几个小官跟着进言,表示附议。
转瞬间,燕然便知道,自己是被人设计了。
如燕蒹葭所愿,燕然被派遣携粮草支援边境,不日便要启程。
“是个好消息。”燕蒹葭擦了擦唇边,淡淡道:“记得,等四皇兄顺利送达粮草,多派些人伺候他回京。”
粮草是要送的,所以她不会在他前往边境的时候,对他下手,但等燕然归途……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这回也该是轮到燕然像只狗一样,到处乱窜了。
想来,那般光景,当是有趣至极罢?
燕蒹葭正想的入神,忽又听西遇道:“公主,国师求见。”
“又是他?”燕蒹葭扶额:“就说本公主还在歇息……”
西遇又道:“今日国师是和尚公子一起来的。”
“尚琼?”燕蒹葭凝眉:“罢了,还是一概不见。”
一想起又要见扶苏,燕蒹葭便觉得头大,这厮实在是三天两头晃悠,完全没有正经事吗?
西遇犹豫了下,继续道:“可是公主,尚公子说,有重要的事情同公主说。”
“什么重要的事情?”燕蒹葭抬眸。
“属下不知。”西遇回道。
燕蒹葭沉吟,半晌才道:“算了,见一见也不少块肉。”
“是,公主。”西遇颔首,随即忍不住问:“属下有一事不明。”
燕蒹葭道:“何事?”
“公主为何这样不愿见国师?”西遇沉吟道:“回京的路上,属下觉得……国师当是真心待公主的。”
燕蒹葭垂眸,掩饰心中的情绪,只道:“他狡诈无比,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其实她会觉得别扭的原因,无非是与扶苏先前的那个吻……回京的路上不得已两人必须面对面相处,但既然回来,她便委实不想面对那般尴尬。
“是,公主。”西遇颔首,很快退了出去。
不多时,尚琼便和扶苏,一起出现在了燕蒹葭的面前。
相较于扶苏的沉稳,尚琼俨然还是少年郎,莽莽撞撞的便奔了过来。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尚琼一开口,便道:“这下可以去公主的马场骑马了!”
“马场先不提,”燕蒹葭好整以暇,笑着看他道:“你与叶芊芊如何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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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业的公主,帅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