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明白筠因为阿梦为难时,另外两个人已经有了决定:连煦到不怎么担心明白筠没有后手,只是他要看住连城浩,免的他使绊子。这是他与明白筠说开前就答应的,他自然要履行诺言。而阮容打算缠住自己父亲,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
连煦走出他的席位,领着阿梦向琢磨峰走去。但当他走到连城浩身边时,阿梦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明白筠忽然听到阿梦的声音响起:“高个的那个说,让我回家等你。”明白筠抬了一下头,只见阮容向她的家人跑去,连煦已经站在连城浩身边与他低声交谈着什么。她眉眼弯了弯,显然是心情好。
她还没来得及丢出劲爆消息制造混乱,羽容身上的火焰突然喷薄而出,明白筠一时避闪不及,被吞没。顿时,只能看到一个挣扎着要出来的身影。
明白筠!连煦连喊她名字都不可以,只能在冲过去的人群中一起冲进火里。火势之澎湃,逼退了洞明脱壳们,显得连煦在其中分外显眼。窥见。连城浩的眼神顿时冷下来。
好一会儿,那些家族中人终于也赶过来,扑灭大火。但台子上只剩黑乎乎的一片残渣,也不知是台子被烧成这个样子,还是人被烧得一干二净。连煦的外衣已经被烧去大半,心中却镇静了下来。
有人捡起一片衣角:“这似乎,就是刚才明家那人的服饰。”
连煦上前几步,长长叹气:“似乎确实是。未能救下她,实在……”明白筠鹅黄色的外衣只不过套在听云峰弟子衣袍外,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衣服。而听云峰的袍子避火能力,也绝不会让她那么快就失去反抗能力……更何况,他冲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影。
阮容当时站在她父亲身边,亲耳听到自己父亲感慨道:“这火太强势,若这羽容不死,来日炼出比死冥火更厉害的火也未尝不可能。”她瞬间感觉到手脚冰凉,连父亲都觉得为难的火,明白筠又要如何活下来?
而她刚刚走过来,就听到连煦与那些家族的人道:“看这衣服的材质,大约有防火的作用,她也未必就死了。”这话并不是跟她说的,而是对所有人说。就算明白筠真的金蝉脱壳,又能跑得了多远?连煦这样说,莫不是要让她无路可走?还是说,连煦根本不知道她就是云白月?阮容不敢细想,更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避火衣袍都烧成了这个样子,人恐怕……”
“不见得吧,她刚才能熄灭死冥火,难道不能熄灭这火?”
“也许不能。”有一个老者缓缓走了过来,众人立即噤声,恭敬地半俯身。连煦看了眼走过来的梵家长老,冷静地微微颔首:“见过杏川君主。”君主相当于窥见,而杏川君主正是一个早早进入窥见,如今即将冲击成境的高手。
他微微颔首,也不气恼。毕竟那么多人中,只有连煦顶着连城家少主的名号——虽然连城家事变,但连城狂目前似乎尚没有改立少主的意思,加上年纪轻轻已是窥见,谁见了都得礼让几分,他也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
“方才那火的力量,比一个洞明初期的死冥火厉害多了。”杏川君主虽不用火,但毕竟年长,眼力好。他觉得那火来的奇怪,过于强大,不是有人真的想置这个明家人于死地,就是救她——或者说,带她走。如果他没有记错,明家人去楼空前,似乎没有谁是用火的,那便只能是出于和他们一样目的的人了。
杏川君主虽然嘴里说着已死的可能性更大,但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那些用火的人。刚才他姗姗来迟,这正是唤人去通知梵王他的猜测。
连煦听他一说,心中也升起新的想法,心头的石头仿佛又一次被高高举起,让他坐立不安。确实,明白筠和颜凡都不善火,那么那么厉害的火从哪里来?他以为明白筠平安溜回听云峰的想法,很可能根本就是错的!
“罢了,既然杏川君主都这么说……”连煦看了眼一片混乱的主峰,似乎有些烦躁,“算了,我管这事做什么?”他嘟囔着抬手抱拳道:“我先回去了。”
也许是想起自己可能很快就不是连城家世子,或是其他,连煦迅速对此事失去了兴趣。他转身便走,旁人也见怪不怪——他本就我行我素。
阮容本想上前,最后却退了两步。一有线索就与人说明白筠或许没死,一听闻她可能真的死了就立马不参与……他也许,也许永远不可能有人情味。
连城浩看着连煦离开,冷笑一声。以他的了解,连煦绝对先前误会了什么,现在听闻旁人的话,才会这般兴致缺缺。说不定,他对于那明白筠还有几分惺惺相惜呢。连城浩本来应该上前的,免得让人奇怪连城家的淡定。不过连煦做此事,更有可信度。至于明白筠被谁掳走,他根本就不想探究。
连煦的离开在人意料之中,其余人又纷纷开始各怀心思的琢磨起刚才的事来——毕竟事情太多,他们也是刚刚开始可以细想羽容杀人的原因,然后真正意识到明白筠也许就是想透露给他们这么个消息:神谕已无。
今天的事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连煦不知道,他迅速御剑来到听云峰峰顶,一把推开明白筠的房间找阿梦。他本想着明白筠制造混乱后逃到听云峰,他打掩护免得被人怀疑,然后再用时空大阵将她送走,但现在……
“连煦你就不会敲门吗?!”明白筠又一次拦在别人身前,让连煦恍惚间以为是昨天。
“你……”
“出去!”
连煦默默退了出去,瞅见晃悠着过来的阿梦,才终于确信并没有回到前一天。
阿梦似乎因为明白筠的悟道又聪明了几分,但依旧心智如孩童:“你怎么可以闯进去不敲门?一点都不礼貌!”
连煦:“……”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明白筠扶着一个人出来。那人换了身水蓝色的裙子,形容虚弱但不失气势,容色温柔但有几分威严。连煦辨认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就是羽容。
“这是我前辈。”明白筠介绍道。
连煦一下子明白过来:洞明长辈,初期的火能够比死冥火更厉害的,岂不就是当初灭了死冥火的明家前辈?连煦突然见到明白筠的长辈,竟局促了几分。
“羽容”微微一笑,解释道:“我魂寄于尘埃戒,不过还不到我重生的时候,只是今日之事与我牵扯太深,我才被唤醒。这姑娘虽然已经死了,但毕竟天生有火,我便借了她的身子,将白筠带走。”
“不过羽容只是洞明,用火进行空间转移太过困难,所以前辈才会……”明白筠有些内疚,“我还把尘埃戒给扔了,我……我生自己的气!”
明家前辈笑了笑:“别胡思乱想,我们对它的干涉自然是越小越好。只是我不到重生之时就醒来,才会需要尘埃戒。”
连煦听明白她们的话,问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忘了,你若愿意,唤我明寒吧。”明月之光,微寒而凉。
“明寒前辈。”连煦恭恭敬敬道,“师父长年外出,留有不少空间方面的阵法符文,在听云峰使用这些也是正常事,若您知道尘埃戒在何处,我也可以送您过去。”
马屁精!明白筠对于连煦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忍不住偷偷翻白眼。
“你打算去哪里?”明寒问明白筠。
明白筠垂头:“我原打算去北界苍穹岭,只是前辈您……”
“无碍。”明寒对连煦道,“此处自然气息浓郁,正好可以供我修炼,过几日,我可以自己回去。只是白筠需要快些离开,苍穹岭可比听云峰高多了,你不如也一道去?”
连煦垂眼:“在下还是留在这儿,前辈毕竟借了已死之人的身子,被人发现亦不好。”
明寒轻轻笑了一声:“也好。”分明是怀疑她的身份,要看住她。但看在他礼数周全的份上,便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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