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燕看着空出来的七号位,正要走过去,许东却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凌城燕,六号位!”
他这一声喊,不但凌城燕听到了,发令员也听到了,看着六号位的选手,皱着眉头暂停了口令。
许东连忙跑过去交涉,又和发令员跑上场询问那名参赛选手,一问才知道,那名选手因为紧张站错了位置,本来是七号,站到了六号位。
凌城燕不紧不慢走到六号位站定,轻轻活动着脚腕、手腕,然后握住训练弹做好准备……
她这个参赛选手没有紧张,倒是李槐花和许东暗暗抹把汗,刚才若是许东跑慢一点没及时赶到的话,凌城燕就等于替别人参赛了。
哨声响起,凌城燕纤瘦的身影就跑出去,看上去轻飘飘的,速度却不慢,领先跑到投掷区,挥手——投掷,训练弹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了最高分区,一动未动!
一轮投掷结束,记分员跑上前插小红旗做标识、记分,把第一轮的训练弹清理掉,拿起六号投手的训练弹时发现,弹体竟然微微陷入地面,拿起来,是一个清晰明确的弹体凹陷。
难怪了,弹体落地后,一动未动!
因为是训练弹,空壳子的,比实弹重量要轻一些,很多投手的弹体落地后,会发生滚动、滑动,从而影响成绩。
这位选手投的这么准,要是力度也是刻意把握的,那可就太厉害了。
回到场地边缘,这个记分员就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同伴,几位都有些不敢相信——投弹能够准确投到高分区就不容易了,还把握力度让弹体下沉从而避免移动,就有些太玄乎了!
几人议论时,第二轮投掷开始,凌城燕仍旧作为领跑第一个到达投掷区,挥手——投弹!
弹体划过,再次准确地落在高分区正中间儿——一动未动!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记分员激动地跳起来,指着落地的训练弹让同伴们看。
噼里啪啦,第二轮投弹完成,几个记分员一哄而上,谁也没管别的,都奔着高分区最中间那个弹跑过去,然后,拿起地上的弹,一个清晰的弹体凹陷坑出现在几人眼前,旁边还有一个凹坑,相隔不到十公分!
“嘶,这也太厉害了吧!”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是啊,神了!”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场地边缘有人喊。
几个记分员吐吐舌头,飞快地分散开,各自标记、记分、捡拾弹体,撤离场地。
很快,几个记分员就把第二轮成绩统计出来了。
“那一位两轮十分,第一名!”
“肯定进决赛了!”
“不知道,决赛还能不能这么神!”
凌城燕不知道自己投掷成绩引起了几个记分员的注意,她跑回来就陪着李槐花上场,听到发令员喊预备,才退到后边来,关注着李槐花起跑、投掷、落地,还不错,第一轮九分!
凌城燕迎着跑回来的李槐花鼓掌,竖竖大拇哥替她加油。
李槐花点点头,深呼深吸几口气,做好准备,开始第二轮——十分!
“太棒了,非常不错!”凌城燕迎上去,直接抱了抱李槐花。
两轮十九分,比李槐花在公社选拔时的成绩还高一分了。这个成绩,若无意外,也能进决赛了。
李槐花也很高兴,她最开始参加公社集训时,都没敢奢望能够通过选拔参加县里的大比武。如今,不但到了县里,还有希望通过初赛,进入最后的决赛,她是真的高兴和激动,抱着凌城燕,眼睛都红了。
“多亏了你……”李槐花很清楚,若无凌城燕指点她一些发力技巧,她的准头和投掷距离都不会这么好。
凌城燕拍拍她,笑道:“是你自己的努力。行了,先歇会儿。”
“嗯嗯。”李槐花挽着凌城燕的胳膊来到场地边缘,等待并观摩接下来的几组比赛情况。
接下来几组比赛,只有两个十九分,李槐花明显松了口气,绽开满脸的笑。
很快,初赛成绩统计出来,评判组公布了进入决赛的名单,一共十个人,凌城燕和李槐花作为初赛成绩第一名、第二名,双双进入决赛。
泰平公社进入决赛的还有张万祥,他的成绩是两个九分。
三个人握握手,互相加油鼓励,一起走向决赛场。
“你们这俩女民兵很厉害啊!”富桥公社的郑为民又凑了过来。
许东跑到投掷区那边,看成绩了,只有武向阳站在等待区。
听到郑为民这酸溜溜的话,武向阳斜着眼睛看了看他,笑呵呵道:“领袖他老人家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公社也该多给妇女同志们机会呀。”
武向阳是不会说巧话,但搬出领袖来,郑为民还能说什么?
一脸悻悻地闭了嘴,扭头走到旁边去了。
泰平公社这俩人,一个能言善辩,一个拿大帽子扣人,都太不是东西了。郑队长很受伤,很委屈啊。
凌城燕不知道这些小插曲,她站在起跑线后面,眼睛看着投掷区的中心,握着弹柄的手指松了一下,又握紧。
决赛的站位根据成绩排列,第一名在中心,二三名依次排列。
耳朵里听到发令的哨声,凌城燕弹射而出,轻松地跑到投掷区,投掷——准确地落在高分区中间儿。
之前的两个凹陷印子已经平整过,若是没平整,就会有人发现,这一次的落点,在前两次的中间。
记分员看到凹陷弹体,都不惊讶了,只默默地做好标记,记好分数。
凌城燕投完,转身往回走。眼角余光看见身旁的一名男民兵一脚踏过了投掷线——犯规,成绩无效。
这位是和李槐花并列第二名的一个,一轮成绩作废,这个人算是废了。
第二轮比赛,凌城燕看到刚才那个人仍旧站到了起跑线,微微有些意外,也就不多理会了。
尽管一轮成绩作废,人家坚持比完,也是一种坚韧拼搏的精神吧。尽管,她对任何一个失败者都不会有什么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