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向两个守卫身上探去,发现对方不过是练气期,也就释然了。
见杨硕不挪窝,守卫便不高兴了,不客气的道:“欸!你怎么还站着?听不懂人话吗?”
“什么事啊?”一个卫官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待他扫了一眼杨硕,立刻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哟!道友,新来的吧,里面请!”
又瞪了那个卫兵一眼,呵斥道:“怎么如此怠慢?还不快让开!”
那卫兵愣了愣,立刻便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一边告饶,一边将杨硕请了进去。
卫官热情的迎了杨硕进城,一边走一边套着近乎。杨硕用灵眼看了一下,这卫官是个筑基期六层的修士。
心里虽然奇怪对方为什么这么热情,但也不好拂了别人的好意,就顺便向他打听了一些城里的情况。
卫官自然乐意相告,只不过,话里话外中,还想套出杨硕的底细。见杨硕紧守口风,没有想促膝长谈的意思,倒也识趣,讨了个由头自行离去。
迈步城中,给杨硕的感觉和凤隐城并无多大不同,唯独就是城池大一些而已。
没多久,杨硕便来到了一处酒楼之下。迎风招展的旗幡上写着“听风楼”三个大字。
没错,这里也有一间。看来这听风楼应该是连锁经营模式,并不只是三门坊市才有。
也不奇怪,想要消息灵通,在各地建立情报点互通共享是最实际的方式。只不过,这背后的组织者得有相当的实力。
凤隐城应该也有听风楼,只不过当时一心放在给素云疗伤上,并没有刻意去打探。
带着忐忑的心情,杨硕走了进去。
蓦的,平地刮起了一阵狂风,树叶飞舞,走石飞沙。天边雷云滚滚,黑压压的向城池上空飘来,使得这一方天色骤然变暗。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变天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往家赶。
随着一声惊天炸响,瓢泼一般的大雨倾泄了下来,像爆豆子一般哗啦啦的打在了地面上。
片刻之后,杨硕步履沉重的从听风楼里走了出来,一步一顿,如同失了魂一般。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从西极传来的消息称:孤竹长老以一敌二,重伤一人,并与另一人同归于尽;而含真峰主则以自身为阵眼困锁七人众于法阵之中,最终耗尽元力而亡。
两名长老同时道消身陨,落霞门为此全门带丧三月。
同归于尽……
耗尽元力而亡……
每一字如有千钧之重,无情的击打在杨硕的心坎上。
雨水滴落在身上,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冰冷。因为他此刻的心已经冷透了。
他听不到紫瑛的呼唤,只漫无目的的、机械的挪动着步子,与两旁奔走的人流格格不入。
电闪雷鸣,暴风骤雨,在杨硕的心里荡不起一点波澜。
大雨滂沱,衣衫尽湿,他却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啪!”一个小孩在跑动中突然摔倒在地,呜呜的在地上哭泣。
杨硕缓缓的扭过头,看了看,发现他的一只脚陷在了旁边的窄沟里。于是走上去,将他扶了起来。
孩子停止了哭泣,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道:“谢谢叔叔。”罢了,便再度往前跑。
跑了一小段,他又回头看了看,见这个怪人叔叔还是在雨中慢慢的走着,便又折了回来。
“叔叔,你怎么不回家呀?外面雨好大!”
家么……
杨硕的眼皮抬了抬,并没有说话。
“哦,叔叔的家一定很远对不对,那就到我家去吧!”又指着一个方向道,“呶,就在前面不远。”
也不管同不同意,小孩拉起他的手就走。
杨硕机械的跟着他来到了巷子里的一处民房中。民房不大,一间主屋、一间柴房和一个很小的院子。
一个中年汉子迎了上来:“林子,你怎么才回来。这位是?”
“爹,刚才我摔倒了是这个叔叔帮了我。就让他在家里避避雨吧!”
“哦,快请进!”
汉子忙招呼杨硕进屋,又用火盆生起了火给两人烤干衣服,还给冲了一碗姜烫去去寒。
杨硕始终一言不发,默默的接受着一个凡人给他的礼遇。
主人看他这个样子,也猜到了他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便没有多问。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杨硕不知不觉坐在火盆边睡着了。
…………
“硕儿,快救救师父!师父好难受啊!”
一个巨大的石台上,师尊被数条锁链锁在了石柱上,看起来非常痛苦。
杨硕努力向石台冲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石台上的禁制给弹了回来。
“硕儿,快将禁制给破了,放师父出去,师父好难受!”
杨硕蒙了,对这里的阵法禁制完全陌生,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
“硕儿,快用为师教你的阵法,破了此阵,快!”师尊还在痛苦的呼唤。
杨硕手足无措,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硕儿……硕儿——”
“师尊!”杨硕的身子一动,忽然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漆黑的夜色,面前的火盆噼噼啪啪的响着,外面的雨声也小了许多。
汉子披着一件袍子走了出来。
“小哥,你还是进屋去睡吧,这么呆着冷。”
杨硕沉默的摇了摇头,脑海中始终想着刚才那个梦。
汉子叹了口气,便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了杨硕身上,又往火盆里添了些柴,这才回屋睡了。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方才停歇。杨硕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
女主人给他端来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后,悄悄的打量了杨硕一眼后,便带着些怯色退回了房内。
感觉到肚子确实有点饿了,杨硕喝了那碗粥。
又呆坐了一会儿,想到自己留下这里确实不太方便,便想着离开。
这时,那个叫林子的小孩跑了进来。
他上来就拉住了杨硕的手,求道:“叔叔,你快帮帮爹吧!”
杨硕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子的母亲走了过来,询问道:“林子,发生了什么事?”
“娘,爹他,被人欺负了,呜……”
“是谁?”
“就是那个王胖子。”
女人一听“王胖子”三个字顿时失了方寸,只是抱着儿子的脑袋抹着眼泪。
杨硕不知道那王胖子是何方神圣,只是看小孩子急得快要哭的样子,心便软了下来。
于是道:“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只是一个没用的人。”
林子一听争辩道:“叔叔,我知道你不是!”
杨硕没有说话,而是愣愣的看着他。
林子又道:“昨天烘衣服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身上有一个袋子,爹说那个只有修士才有。叔叔,你是修士对不对?”
说着又上前哀求道:“叔叔,求求你救救爹爹吧!”
…………
街上,一个小摊前围满了人,许多人驻足围观。
一群五六个人抡着棍棒正七手八脚的砸一个杂货摊。林子爹倒在地上,头上流血,无可奈何的看着这帮人。
围观的人显然也看不惯,一个个指指点点,但也只敢小声的议论。
“看什么看?全都滚远点!”一个脸上有颗大痦(wu4)子的胖子向路人喝道。
围观者立刻散去了大半,但仍有不少在远处望着。
“孙子诶,今儿爷就把话撂这里了。往后要再看到你在这里摆摊,老子见一次打一次。看你还敢不敢?”
“王仁贵,这可是咱一家老小吃饭的活计啊!您可不能断了我们的生路哇!”
叫王仁贵的胖子嘿嘿一笑道:“行啊!想继续干下去也可以。叫你那小娘子来侍候老爷几天,怎么样?”
一群人跟着哄笑起来。
“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怎么的?还敢跟爷乍乎?”王胖子说着,一张肥脸便凑了上去,那蔑笑时鼻子两边隆起的横肉一颤一颤的,使他看起来更加令人生厌。
“举头三尺有神明,王仁贵,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报应在哪呢?神明?神明又在哪里?”王胖子说罢,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林子爹道,“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爷,当街打死你也没人管你信不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中指一下一下的往林子爹身上戳,极尽羞辱之能事。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他的那根指头捏在了手里,顺势一掰,王胖子那张脸紧跟着就变了颜色。
“哎哟!”一声,王胖子顺着对方的用力跪在了地上。
林子爹的前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年青人。
“你……竟敢?”王胖子痛得龇牙咧嘴,一张脸都变了形。于是立刻改口,“哟哟哟哟,松松松松、松手!”
最后紧接一个加长的“嗷噢——”,青年撒开了手,王仁贵则捂着受伤的手指又吹又叫。
待一看自己的手指都崴折了,顿时恼怒无比,喝使手下道:“你们还愣得干啥?给我揍扁他!”
一群人挥着棍棒就冲了上来。
林子爹急了,大喊:“壮士快走,这里不关你的事!”
只是他这刚一喊完,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那青年手指一弹,那王胖子便迅速被一阵大火吞没。
大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两秒钟,地面上已经没有王胖子这个人了。
整个消失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这一下,把那些挥着棍棒的喽啰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保持着手持棍棒的姿势。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与恐惧。
他们的眼珠子机械的动了动,彼此互相看了看,下一秒,便全都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棍棒什么的丢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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