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皓闻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当晚,池奚宁躺在榻上,照旧无眠。
自从萧瑾川要去边关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她的睡眠就有些不大好了。
她也没有刻意去想什么,就是莫名有些睡不着,常常是看着帐顶一发呆,就是半宿过去了。
天上的明月挂上了树梢,几个月过去,天气也渐渐有些热了,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五月,她穿过来已经整整一年多了。
屋内的被子已经换上了薄被,窗户半开着,窗外墙角四周,都种满了驱虫的草,四处一片宁静。
忽然,屋外传来声响,紧接着屋内便落进一个人来。
池奚宁心头一紧,连忙闭上了眼。
萧瑾川缓步来到床边,将纱帐挂起,坐了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池奚宁的脸,从额头看到黛眉,从黛眉看到紧闭的双眸,又从双眸看到鼻子、嘴巴,甚至连鬓角和耳朵都没有放过。
他细细的看着,每一处每一寸都没有放过,似乎想要将她的容貌,通过一双眼深深的刻进脑海里。
萧瑾川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抬了手,抚上了她的发鬓,用手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她的面容。
他沉默了许久,低低开口道:“我要走了。”
池奚宁闭着眼,动也没动。
萧瑾川用手指轻轻从鬓角开始梳理着她的墨发,一边梳理一边低声道:“不要再见,这话确实是我说的,可当我真的去做,却发现我有些做不到。”
他自嘲的轻笑了一声:“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世间我不能做到的事情极少,不过是从此不再相见而已,我完全可以做的。可事实上,却不是。”
他梳着她的发,快要梳到发尾的时候,就将手改成了握,将她的一缕墨发放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他一边把玩,一边低低叹了一声:“我不想留在京城,亲眼看着,甚至连听都不想听到,你将来与他成婚的消息。”
“再过上几个月便是秋季,匈奴必定来犯,战场厮杀,我必然就不会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所以我走了。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后面半句已经成了呢喃,几不可闻。
他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将手中握着的这缕墨发割断,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绑好,然后贴身收着。
他朝她笑了笑,站起身来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缓缓俯下身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哑声道:“我走了,这回真的是再也不见了。”
他最后一次伸手抚上她的秀发,从鬓角开始梳起,将割断的那一缕,藏在了其他秀发之中,转身离开。
屋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池奚宁睁开眼,扯过被子,蒙住了脸。
萧瑾川纵身出了屋,碾了碾手指,在指腹之上有一片湿迹。
但那湿迹很快就被吹干,彻底了无痕迹。
不远处,齐皓正在看着,萧瑾川一抬眸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齐皓沉默了一会儿道:“明天还要赶路,莫要睡的太晚了。”
萧瑾川点了点头,朝他抱了抱拳,而后纵身离开。
第二天辰时,西城门外,齐皓与齐澈穿着便服为萧瑾川送行。
萧瑾川并没有带兵马离开,他只带了莫谓莫衡、莫尚还有一个不怎么常在身边莫显。
齐澈拍了拍他的肩,多余的话也说出口,只叹了一声道:“朕等着你的捷报,战场刀枪无眼,你莫要太拼了,打不过就撤知道么?”
萧瑾川朝他笑了笑:“陛下恐怕是史上唯一一个,让将领打不过就跑的皇帝了。”
齐澈叹了口气:“没办法,你不仅仅是朕的臣子,还是朕的好友,万事小心吧。”
萧瑾川点了点头:“臣会小心的。”
齐皓来到他身旁,看着他道:“你……务必珍重。”
萧瑾川也点了点头:“臣会的。”
千言万语,终究还是化成了叹息,以及一声珍重。
萧瑾川翻身上马,朝城内看了看,却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收回目光,朝齐澈与齐皓抱拳道:“臣走了,陛下与王爷珍重。”
齐澈与齐皓也朝他抱拳:“珍重。”
一声驾,萧瑾川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化成了小点,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齐澈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转眸对齐皓道:“回吧。”
齐皓嗯了一声,也收回目光与齐澈一道上了马车。
萧瑾川纵马在官道上而行,莫谓委实有些气不过,主子都要走了,宁姑娘连送都不送一下,是不是有些太不讲人情了。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一是纵马风大,说话费劲,二是怕惹主子伤心。
他们一路走着,行了两三里之后,忽然瞧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路中央。
走了近了才发现,马车上站着的人是彩衣。
瞧见他们过来,彩衣连忙下了马车。
萧瑾川勒停了马,跳下马来,还是抱着希冀,朝马车内看了一眼。
彩衣见状轻叹了一声道:“主子不必看了,小姐她没有来,她让奴婢将这个给你。”
她手里捧着的是一个锦盒,萧瑾川收回目光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整齐的放着好几块香皂,以及用瓶子装的精油。
彩衣看着他道:“小姐说了,主子未必愿意再瞧见她,所以她就不来送您了。您是个讲究的,出门在外这些香皂与精油可以派上用场。”
萧瑾川点了点头,将锦盒收下在马背的行囊上收好,而后看向彩衣道:“帮我带句话给她,就说,谢了,我很需要。”
彩衣点了点头,让车夫将马车牵到路旁,而后对他道:“主子您出发吧,奴婢目送着您离开。”
萧瑾川应了一声,又朝马车内看了一眼,这才翻身上马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她才收回目光。
马车内传来一道声音:“回吧。”
彩衣叹了口气,抬脚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往城内而去。
赶了一两个时辰的路,萧瑾川等人在一处溪水边停下休整。
这时,莫衡才忍不住低声朝莫谓抱怨道:“宁姑娘也真是的,都不亲自来为主子送行,只派了彩衣来送了点东西。
莫谓挑眉看他:“你怎么知道没来?”
莫衡轻哼了一声:“我有眼睛!”
莫谓闻言轻嗤:“那你的眼睛跟没有是一样的!”
莫衡:……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279章: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