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米不值钱,文澜想了想,折半给他五两,并严厉的不许他推拒。
“好吧,多谢姑娘。”慕容晏顺从的收下。
他笑的毫无心机,润泽的唇间露出一点齿尖如贝。
整个人如同霭霭晨光里,一株摇摇曳曳的雪白玉兰。
“不用客气。”文澜摆摆手,别有用心的凑近了他,小声叮嘱道:“我不知道你那些药商朋友是否可信,但凡事多留些心,别什么都告诉别人。”
离得近了,能闻见他身上的淡淡药香。
青色的褂子衬的他颈间皮肤雪白,精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文澜被美色迷晕的脑子里难得出现一点良心。
这么干净的少年郎,她凑得这样近,是不是唐突人家了?
“姑娘的话,我记下了。”
慕容晏侧眸看她,新月似的眸子里盛满笑意。
小姑娘的杏眼很大,尾端略微有点上翘,显出些俏皮来。
这么小,偏还一幅长者样子,总担心他要吃亏。
两人作别。
慕容晏带着长风等人绕了几绕,换掉衣服,回到他们暂时驻扎的院子。
他随手把米袋抛给兼榆,“归到粮食里吧。”
“这不是给郭小公子的吗?”兼榆满脸疑惑。
头儿这回出去不就是想碰碰文家人,再给郭小公子存一些能治病的食物?
“这次的不行。”
慕容晏拿到米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对。
接触的多了,他越发能察觉到那种奇怪的力量。
而这些米没有。
长风蹙眉道:“会不会,之前的东西也是他们碰巧得到的?”
慕容晏沉思了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文家小姑娘必然有稳定的特殊食物来源,或者有人不定期给她送这些东西,或者她自己有什么办法搞到。
这次的糙米,多半是因为半路杀出来的小孩。
“要不我把她抓来问问?知道那东西哪来的,咱们自己找呗!”兼榆提议。
慕容晏看了自己这下属一眼。
兼榆天分高,年纪轻轻武功已经达到上流水准。
只是心性不定,有些不牢靠。
他肃然教诲道:“我们拥有探查别人秘密的能力,可是不代表有了这种能力就要乱用。我教你们刺探情报,是为了应付敌人,保全自己和想保护的人,不是见人家有秘密就抓来审问。”
兼榆缩了缩脑袋,打消了这个念头。
“头儿,那郭小公子的病症怎么办,我们就剩两个土豆了。”长风提出自己的担忧。
慕容晏抬眼往一个方向看了看,轻笑出声。
“下次我同她直说就好。”
风云诡谲的东西见惯了,他下意识想拐弯抹角的达到目的。
今次才发现,对方是个直白的人。
……
知晓文澜又把粮食送人了,文洵脸拉的老长。
“你说,你是不是放弃林正言,转头看上那个小郎中了?”
“你终于知道了?”文澜又惊又喜。
天可怜见,林渣男终于要从她耳边彻底消失了?
“你讨好那人的德行,和你在虞都时讨好林正言一模一样!”文洵满脸怒色,“从前家里宽裕,你吃里扒外也就罢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有钱都没处买粮食去!你还把粮食给他?”
文澜觉得娘的头疼病转移到她身上了。
她揉揉额角,“我说大哥,你饿着肚子了吗?”
“早上大哥吃了三碗粥。”文遇在旁边凉凉的补充。
文洵气的头顶冒烟,勉力平静下来道:“我不是不准你给他东西,他治好娘的病,付些银子是应该的,但你不该把家里人的口粮给他!”
两人在门口争执,被文德厚和张氏看见,于是都叫进屋里来。
文洵把文澜送粮食的事说了,中间夹杂着几句林正言。
文澜听到那仨字就头疼。
卫雅坐在一边,犹豫着开口:“老爷,夫人,我有几句话想说。”
“前头就说了,我们拿你当亲女儿,有什么话直说无妨。”张氏立即表态。
卫雅颔首谢过。
“文澜和那位林公子的事,我一路上也听了大概,可我不觉得文澜哪做错了。如我一般,我属意文洵,追过来和他一起去黎山,我从不觉得有错。你们觉得文澜错了,只是因为她所托非人。”
“可这应该怪那个烂男人,怪他忘恩负义,辜负了人还在背后捅刀子,怎样都怪不到文澜头上。”
她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完。
众人没有作声的。
卫雅有点紧张,又回顾了一遍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回顾完,腰杆挺直的坐在那。
“都听清楚了?”张氏锐利的眸子扫过众人,到卫雅那变成一个温柔的笑,复又严厉的看向文洵,“尤其是老大,仔细想想阿雅说的话,你要敢做林正言那种人,老娘打断你的腿!”
“我怎么可能?”文洵猛然抬头,激动道。
得她如此相待,他若负了人家,岂不是猪狗不如?
张氏哼了一声,“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们…”
她说的严肃,众人都坐直了。
只有文澜文遇姐弟俩软趴趴的靠在一起,连开小差的模样都极相似。
“家里的食物全在这几个包袱里,全家人人都有份。
但说一千道一万,咱们从虞都带出来的粮食早吃光了,银子为了让你们路上过的舒坦些基本也都给了衙役,现在这些钱财食物都是我女儿拿回来的,就算她扔了谁也没立场说什么。
再有大的花销就是我买药的钱,第一次是我小儿子拿的,第二次用的是我女儿的,你们也别想着计较。其余大小开支,若有不清楚的尽管问我。”
张氏敲打完,见他们都没什么异色,满意的缓下神色。
文德厚清了清嗓子,“你们娘说的在理,先前的事,是文澜受了委屈,以后家里再不许提林家贼子。”
文澜闻言诧异的看了她爹一眼。
怎么,突然转性了?
文德厚皱眉看回去,“你那是什么眼神?”
文澜:“我眼睛抽筋了。”
文德厚胸口一窒,只觉得这逆女越来越放肆。
“我说你受委屈,可不代表你不知分寸和外男有牵连的事对!”他沉着脸道:“今日大庭广众的,你和那郎中在院子里眉来眼去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