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里人生鼎沸,林雨虹看着滚动的电子显示屏,认真地查找着董晓杰所搭航班的接机口信息后,看了下手表,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索性在接机口附近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观察着来往的人群。这里就像是一个情感的枢纽,有聚有散,有悲有喜。
不久广播就响起了抵达航班的通知,林雨虹整理了下包里的东西后,不急不慢地往接机口走去,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等着。很快就有人接二连三地出来,林雨虹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上一个个排除,直到一个穿着白色毛衣,戴着黑框眼镜的高挑男人出现在她眼前。她才十分确信地朝他摇手打招呼。
那男人闻声摘下眼镜看向她,笑着朝林雨虹跑去,到了跟前将人一把抱起原地转圈,吓得林雨虹当下的反应是抓紧他的衣服,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他甩到地上。
董晓杰将她放在地上后,又上下前后将她认真地打量了一遍,注意到她身上没有穿着自己送的白色连衣裙,心里不是滋味。收回刚才的喜悦之情,一脸不爽的质问林雨虹:“小熙,不是说好了穿着我送你的裙子来接我。”
林雨虹面色平淡的问他:“你确定你那件裙子是送给我的?”
董晓杰看着林雨虹的装扮,上身穿着开衫长款淡蓝色毛衣,内搭一件优雅的白色衬衫,下着修身浅蓝色牛仔裤,脚上配着一双黑色骑士靴,确实挺好看的。可是那条白色连衣裙也是自己花了心思,参照她的穿衣风格买的。心下更不是滋味,眉眼一蹙,连说出来的话都变味了。“你又要像小时候一样,说我没品位。看不上我给你买的裙子,对不对?”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林雨虹从包里的夹层掏出一张老照片,指着照片上的那家老k店门牌说:“还记得这家老k店吗?十年过去了,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它现在怎么样了。刚好也可以给你接风洗尘。”
董晓杰接过林雨虹手中的照片,回想起自己和潘熙熙在这里的点点滴滴,甚是怀念。那时候的她总爱抢走他碗里的排骨,然后再把自己不喜欢的青菜往他碗里夹。还美名其曰为礼尚往来。“当然好,你现在跟以前一样,依旧不喜欢吃青菜吗?”
林雨虹看着董晓杰脚上的那双白色板鞋,鞋边都是干净透亮。果然和潘熙熙说得一样,活得比有些女人都要细致。“那你呢?是喜欢记忆里的潘熙熙,还是喜欢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我?”
董晓杰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真诚地说道:“小熙,以前的你顽皮可爱,现在的你落落大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雨虹还真替潘熙熙不值,往他脚尖狠狠地踩了一脚,“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然后就攥着董晓杰的衣领往外走。顺手拦了一辆车,报了老k店的地址。
那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年轻的男人委屈巴巴地整理着自己毛衣领,误以为是两人是闹脾气的情侣关系。好心地说道:“年轻人,真不是大叔我倚老卖老。凭我这么多的生活阅历。我敢和你打包票,你这女朋友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呀要惜福,可别丢了我们男同胞的脸。”
董晓杰看着前座拍着自己胸脯的司机,着急辩解到:“师傅,我可不是那负心的主,你这话说的我可不认。”这话刚一说完就被林雨虹揪着耳朵,疼得他直叫“小熙,你松手。好歹我也是男人,你别跟小时候一样只拿这一招欺负我。”
司机更是打趣道:“哟,看不出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啊,小子耶,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董晓杰正想要为自己辩解就听见林雨虹说:“大叔,您这话说得真对。可就是有人眼瞎,配不上这竹马的名号。”说完还朝董晓杰狠狠地瞪了一眼。
董晓杰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眼前的祖宗。十年久别重逢他心里是兴高采烈,怎么到“潘熙熙”这就成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先前在机场踩了他一脚,现在还当着外人的面揪他耳朵,心想这泼辣劲跟小时候还是有得一拼,就是力气收敛了不小。见她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觉得还是先装乖好了,真要当她的面暴露自己的武力值,怕是要火上浇油了。
“小姑娘,生气归生气,还是要给小伙子机会,缘分是可遇不可求的。”司机说起这缘分二字,心里倒是有不少故事,林雨虹静静地听着他讲。这大叔虽没什么文化,但是话糙理不糙。董晓杰也不时地搭上两句,很快两人就到了老k店。
店里的装修风格还是十年前的样子,董晓杰一一指着里面的摆件朝“潘熙熙”回忆道:“这个泥娃娃小时候你可喜欢,老板不愿意卖给你,你就把脾气撒在我身上,愣是一个礼拜都没有理我。”
董晓杰又拍了拍靠窗的餐桌,“明明有那么多位置,你偏偏就喜欢这个,说是这个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行人。”
林雨虹听他讲述着他和潘熙熙的记忆,走到靠窗的隔壁桌坐了下来。“董晓杰,我考一考你还会不会记得潘熙熙小时候爱吃的菜,你在靠窗的位置点,我坐在这点。”
董晓杰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认真地翻看了一遍菜单,就开始写菜名。而林雨虹连菜单都没有看,写下了她认识的潘熙熙爱吃的几道菜名。她要赌董晓杰自始至终挂念的人都是潘熙熙,而不是她这半道出现的变数。林雨虹写完菜单,将董晓杰的和自己的比对了一下,潘熙熙自小到大的喜好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她拿起手机发微信给潘熙熙,对方看到信息就立即从包间出来。将手上的挎包往董晓杰头上砸过去,董晓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潘熙熙一个过肩摔,屁股狠狠着地的感觉似曾相识。
店里的老板听到一阵声响,立即跑了过来。只见身形高挑的男子被摔得七荤八素,直不起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娇小女人正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男人,而和男人一同进店的女子正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着热闹,完全没有伸手帮忙的打算。心想眼前上演的不会是负心汉的戏码吧,可别把他这老店给砸坏了。
林雨虹看着老板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口安慰:“老板,你就照着这份菜单上菜。欠收拾了已经收拾了,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老板看了动手的女人收了架势,坐在位置上嗑瓜子,这才放心地离开。
在地上醒过神来的董晓杰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屁股,正要上前质问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自己来个过肩摔。却看到她穿着自己送给潘熙熙的连衣裙,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董小姐,久别重逢。我这见面礼你还喜欢吗?”潘熙熙将手上的瓜子壳往垃圾桶里一洒,走到董晓杰面前将手心往他衣服上擦,这情景和回忆重合。小时的潘熙熙总喜欢把自己的脏手蹭在董晓杰干净的衣服上。“老娘你都能认错,我看你是眼瞎心盲。”
董晓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雨虹,林雨虹看他这样也有点可怜,将潘熙熙拉回座位上:“好了,人也打了,气也出了。你就不要咄咄逼人。看在他还清楚记得你喜好的份上,就原谅他吧。”潘熙熙便不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董晓杰一眼。
林雨虹朝他指了指潘熙熙身旁的座位,意思是让他坐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压压惊,“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雨虹,是熙熙的好友。”见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我不是潘熙熙。”董晓杰害怕潘熙熙生气不敢作声,只是点点头。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是不是应该给熙熙一个解释,为什么你会把我认成你的青梅?”
董晓杰从钱包夹里翻出潘爸潘妈给自己寄的照片,指着林雨虹脖子上的项链说:“这条项链是我送给熙熙的成人礼,我收到照片后,是通过它将你误认为是小熙的。”
林雨虹原本以为潘熙熙听到这个解释,对待董晓杰的态度会缓和点,没想到只听到啪的一声,她的右手已经落在了董晓杰后脑勺上了,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听你这意思,是怪我了。”潘熙熙从果盘里抓出一把花生,放在董晓杰面前。“我记得某人特别喜欢吃花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董晓杰自知这件事是自己理亏,认错态度积极。当然也不敢向林雨虹要解释了。
就这样,董晓杰的接风宴在潘熙熙的“作威作福”下结束。由于三人回家的方向不同,林雨虹就提前打车回家了。而潘熙熙见到董晓杰就来气,将人扔在马路边,自己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