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态度很坚决,之后更是不管玩家们怎么说,都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艾尔维亚站在人群中,听着玩家说自己脚崴了走不了、明天还要下雨等众多借口,老人却一直无动于衷,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他低头想了想,突然朝着老人说道:“能让我们在离开前当面感谢一下城堡主人吗?毕竟我们多有打扰,却连城堡主人的面都没有见就离开,这么做太失礼了。”
没想到无动于衷的老人在听见艾尔维亚的这句话后,眼皮微掀朝着他看过来。
有情况!
玩家们立刻随声附和,你一眼我一语,说自己多想见一面城堡主人,又说见不到没法安心,语气十分真挚。
老人听着众人赞美城堡主人的话语,脸色终于缓合了几分:“好吧,既然各位态度如此诚恳,我去询问一下主人的意见。”
老人说完后关上了石门,拄着拐杖朝着楼上走去,玩家们原本还想跟随老人上楼,却被对方告诫不能随意进入城堡主人所在的房间。
玩家们只能站在一楼等待结果。
此时玩家们都是按照所在的队伍来分布,周洲三人站在一起,另外两人站一起,而剩下的八个人站在一处不时朝着艾尔维亚看过来。
终于,八人小组中有一个玩家走了过来,艾尔维亚的表情比老人还要冷,而且总觉得他身上有种压迫感,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连同一队的蓝雅都尽量靠近周洲,不敢和他搭话。
玩家在周洲旁边踌躇了半天,才朝着艾尔维亚问道:“那个,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说要见城堡主人,那个老头就会让我们留下来。”
艾尔维亚扫视一眼,收回视线时却发现周洲也在好奇地看着他,这才开口解释道:“那位老人穿的衣服是管家服,从他能决定我们的去留来看,老人作为城堡管家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而且他昨晚的话语间对城堡主人十分尊敬,如果我们想要拜见城堡主人,管家就必须要去通报,不能擅自做决定。”
周洲恍然,原来如此,不过他也确实很想见见城堡主人,昨晚老管家三番五次地警告他们不能半夜出门,不能打扰城堡主人,也不知道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什么样的人。
不多时,老人就从楼上下来:“主人答应了要和你们见一面。”
玩家们顿时松了口气,这么说他们暂时不用离开这里了?
正当玩家们高兴时,老人继续道:“不过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请大家稍微等待片刻。”
玩家立刻摆摆手:“不急不急,慢慢准备。”
大家望眼欲穿地看着楼梯口,可是过了很久楼上还是没有人下来,玩家们十分疑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做什么准备,怎么这么久还没好?就连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站在旁边的老人都忍不住再次上楼。
当老人再次下来时,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实在不好意思,主人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请大家稍安勿躁。城堡里有纸牌,可以让大家打发时间。”
别看老管家年纪大,但他的礼仪无可挑剔,不愧是专门做管家的。大家自然不会有异议,那位城堡主人来不来都无所谓,只要不把他们赶出去就行。
而管家将纸牌交给玩家们就上楼了,脚步略带急促。
一楼的大厅里只剩下一群面面相觑的玩家。
“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玩纸牌?”
“不玩的话要是对方不满意,又让我们出去怎么办?还是玩吧,总比任务失败的好。”
“行吧,也只能先这样了。”
因为玩家人数多,所以大家都围成一个圈,盘腿坐在地上。
每人发了五张牌,周洲看着纸牌上的图案,沉默了,他完全不认识纸牌上的图案怎么办?这张图上好像画了一个女巫,另一张纸牌上是一个小孩,而其他的牌图案也完全不同,所以到底在玩什么?要怎么玩?
他左右看看,蓝雅和艾尔维亚都非常平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看上去对这些十分熟悉。
周洲立刻斜着身体朝艾尔维亚小声道:“艾尔,这个怎么玩儿?”
虽然降低了音量,但大家还是听见了周洲的话。
其中一位粉色头发的玩家瞪大眼睛:“这种纸牌只有一个玩法,而且流行了几十年,你不会玩?”
他一边夸张地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周洲,那副神色似乎在说周洲到底是从哪个偏远地区跑出来的。
“可是我真的不会。”周洲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他的态度非常坦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本来就是完全不会玩,也不能不懂装懂吧。
艾尔维亚看了那位说话神态都十分夸张的玩家一眼,冰冷的视线压得他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这才向周洲讲解规则。
只是他的讲解十分简短,是那种连其他玩家都觉得过于简略,不适合新手的程度。
周洲却很认真的点头:“好的,我懂了。”
一旁的蓝雅欲言又止,除了明面上的规则,其实隐藏的规则还有很多,这些都是要自己在玩的过程中逐渐摸索的,但有人介绍这些隐藏规则就能少走弯路,可艾尔根本没说这些。
她想告诉周洲这些规则,可是大家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只说先玩着看看,反正又没有什么惩罚措施,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果然,在第一局,周洲第一个就被淘汰,他支着下巴看其他玩家继续玩,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玩家,正是之前那位粉色头发的玩家。
他略带得意地将自己放在地上的最后一张牌取出来,亮给大家看:“实在不好意思,我赢了。”
这位玩家对于纸牌游戏十分精通,他自小就喜欢玩这个,突然知道竟然还有人不会玩,确实十分诧异。菜鸟就应该在一边先看着,等看个百八十局也差不多可以上手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要玩,肯定第一个被淘汰。只是他的得意没有维持多久,从第二局开始,周洲似乎掌握了游戏规则,和艾尔一起成为了留到最后的人。
最后的获胜者是艾尔维亚,周洲差一点就赢了,他懊恼地看着艾尔维亚手中的最后一张牌,不满地嘟囔着:“我下次一定要赢你。”
艾尔维亚没有反驳,倒是粉色头发的玩家十分狐疑地盯着周洲,这真的是第一次玩?该不会是故意装的?光凭刚刚那段简略的讲解,然后玩一把就能学会,开玩笑吧。
接下来的很多局,周洲和艾尔维亚输赢各半,一旁的玩家们已经麻木了,他们其实就是来充人数的吧。
粉色头发的玩家一直盯着周洲,表情变换个不停。
“你该不会会算牌吧。”粉色头发的玩家突然对着周洲说道。
周洲上一局赢了艾尔维亚,正是开心的时候,忽然听见对方这么说,他抱着好学的态度问道:“什么是算牌?”
对方一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十分憋屈:“算了,我下一把一定会赢过你们!”
他哼哼两声,将牌揽到自己身边开始洗牌。
艾尔维亚的目光偶尔投到楼梯上,又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下来。
粉色头发的玩家洗着牌,突然一个没拿好,纸牌在周围散了一地,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将纸牌揽到一起,重新洗牌。
在洗牌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手中夹着一张纸牌。
应该是刚才散的比较远,所以没看见,玩家没有多想,接过那张牌合并到其它牌中。
随即转身对着旁边的玩家说了句谢谢。
旁边的玩家很疑惑:“……为什么要谢谢我?”
“你帮我捡了一张牌啊。”粉色头发的玩家随口道,视线下垂,却看到对方支着下巴的双手白皙瘦长。
???
他疑惑地低下头,粗糙的大手明明就在自己右侧的腿边,所以这只手到底是谁的?
他缓缓转过身,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
再次看向地面,手被他的膝盖挡住,只能看到手腕以上,当他往旁边挪了挪后,终于发现,这里只有一只断手。
这只粗糙的大手在手腕处齐齐截断,却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不时动来动去。
玩家不敢动了,他望着那只灵活的断手瞬间瞳孔紧缩。
那只断手好像发现玩家在看他,竟然用灵活的手指往他的膝盖上攀爬。
玩家惊恐地睁大眼睛,从断手攀爬的膝盖处,汗毛耸立和发麻的感觉一同传至大脑,几乎是瞬间,他一边尖叫,一边蹦跳着站起来,想要把那只爬到他膝盖的断手弄下去。
对方忽然的动作也将在场的其他玩家吓了一跳,看着粉色头发的玩家如同疯了一样在原地跳来跳去,大家都十分诧异。
“吧嗒。”
一只断手被甩到了人群中央,它甚至还努力着想要用手指作为支撑站起来。
最中央是用来放牌的空地,所以大家几乎是同时看到了那只不断蠕动着的断手。手指上的纹理和淡粉色的指甲盖一应俱全,甚至随着断手的动作,连皮肤下微微凸显的骨骼都能看到。谁也不能说这是模型,这明明就是一只真正的手!
断手终于用四根手指站了起来,然后开始移动。
在场的玩家都炸了,刚刚还和谐玩纸牌的玩家们猛地站了起来,向着四周逃窜。
断手的速度很快,而且是朝着玩家而去的,一旦它接近哪个玩家,就会顺着脚踝往对方身上爬,吓得玩家们疯狂甩腿。
城堡大厅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房顶,任谁看到这么诡异的东西都不能淡定。
为了远离这只诡异的断手,好几个玩家都朝着楼上跑去。
听到尖叫声的老管家拄着拐杖急匆匆地从楼梯往下走,却正好和惊恐逃跑的玩家撞了个正着。
年迈体衰的老管家怎么可能比得过年轻力壮又因为害怕而横冲直撞的年轻玩家。
所以一下子就被撞倒了。
而老管家的身后,是一面灰黑色的石砖墙壁。
慌乱的玩家眼睁睁地看着管家朝后倒去撞在墙壁上。
刹那间,他的四肢和脑袋瞬间与躯干分离,像人偶一样,四分五裂。
玩家惊恐地看着老管家的头颅缓缓滚到他的脚下,苍老而松弛的脸直对着他,混浊的眼睛也死死瞪着他。
“咚!”
这是玩家听见的最后的声音,他心脏猛烈地跳动一下,声音大就好像在整个城堡响起,紧接着,他双眼一翻,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