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力双眼一翻朝后倒去。
虽然还惦记着眼前的阿飘，但周洲还是第一时间扶住了科力，把昏过去的人动作轻柔地放平在地面上。
雪莉缩在周洲身后，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服，随着他弯腰起身的动作移动，并且在此期间持续尖叫着。
“啊啊啊啊啊！”
“我死的好惨啊～”
高分贝的女声和幽怨的鬼音交织在一起，在阴气森森的树林中不断扩散。
就连还在宿舍楼中躲避怪物的玩家们都听到了，寂静黑暗的环境中突然传来这么一段恐怖诡异的声音，大部分人都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了？”
“卧槽，吓死我了。”
“这又是什么怪？”
“怪吓人的。”
从天而降的幽灵借着周围纵横交错的树枝想要飘走，可飘了好一会儿还在原地。
缓缓低头往下看，最下方的jiojio被一只白皙的手抓着。
幽灵：“……”
下一秒，嗖地一下被拉了下去，周洲抓着这只白色的阿飘翻来覆去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不是之前那只。
图书馆那只长得粗犷些，这只稍微瘦一点，长相也年轻一点。
不过手感和弹性倒还是一模一样。
雪莉闭着眼睛还在持续不断尖叫，进入游戏后一直以来积攒的恐惧，在看到白色不明物时骤然爆发出来。
她不敢睁开眼睛，只能靠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害怕。
“雪莉，雪莉。”温和轻柔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
“没事了，不要怕。”
在周洲不断安抚下才敢睁开眼睛，停止尖叫。
一睁眼就看到周洲关切的表情，她哇地一声哭出来，“呜呜呜～刚刚是什么东西？好吓人。”
而此时周洲手中拽着的幽灵又到了说话时间，仿佛在配合她呜呜哭泣的声音一样。
“我死的好惨啊呜呜呜～”
离得不远的宿舍楼中，玩家们又遭到一番惊吓。
“怎么又来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死了？怎么哭的这么惨。”
“不对啊，死了怎么哭？”
抹着眼泪的雪莉在听到幽灵的声音后差点又吓得尖叫。
“没事，你看，一点都不害怕。”
周洲用手电筒照在他另一只手拽着的幽灵身上，半透明的幽灵打了光之后全身都带着隐隐的光线，荧白色的人形，反而更恐怖了。
雪莉立刻惶恐地后退了一步。
“你看他还可以这样，这样。”
发现雪莉还是很害怕，周洲将手电筒递给她，然后将幽灵拉长又搓圆，手指间的动作十分灵活，一看就很熟练。
跑不掉的幽灵被搓成各种形状，毫无一丝幽灵的尊严。
雪莉哭不出来了。
害怕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可现在看着惨遭蹂躏根本没办法反抗的幽灵，以及兴致勃勃玩得起劲的周洲。
雪莉：……不知道哪个更恐怖了。
“你要不要也试试。”周洲见雪莉不害怕了，将自己的“玩具”大方地分享出来。
雪莉头摇到甩出残影，“不不不，不用了。”
科力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两张熟悉的脸映入视线。
“是雪莉和周洲啊，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从地上坐起身，手电筒直射脸上的光线有些不舒服，他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蹲在自己身边的两人。
雪莉神色微妙，“你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了吗？我提醒你一下，你刚刚大声喊着妈妈然后晕倒了。”
坐在地上回想了半天，科力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捂了捂脸，羞恼地辩解，“刚刚是个意外，我就是看见那个东西，你也看见了吧，突然从天而降，像人一样的东西，然后我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只有一点点害怕。”
“是这个东西吧。”雪莉指向旁边。
语无伦次辩解的科力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周洲身后飘着一个白色人形，慢悠悠地朝远离他们的方向漂浮，只可惜最下方的jio被抓着，怎么也跑不远。
“妈呀！”
科力双眼一翻，朝后一躺，又晕了。
“科力没事吧。”周洲担心地问道。
他手心牢牢抓着幽灵，像好不容易央求父母买了一个很喜欢的氢气球，宝贝似的攥在手心不肯松开，生怕一松开，气球就飘走再也找不回来。
“他没事，交给我。”
雪莉和刚刚惊恐尖叫的样子判若两人，毕竟知道了幽灵的真面目，又直面周洲对幽灵做了什么，根本害怕不起来。
她挽起袖子，对着科力的脸上左右开弓，巴掌声十分清脆。周洲不解：“怎么又打他？”
“当然是为了让他醒来。”
说完后雪莉感叹一声，又对着周洲说道：“周洲，你知道吗？这还是十二岁以后我们俩打架，我第一次赢呢。”
……这个，不是打架吧。
顾不上纠正雪莉的用词，发现科力眼皮动了动，看来简单粗暴的方法确实有效果。
就是雪莉似乎还有些遗憾。
十分钟后，科力臭着脸走在两人身后。
看一眼被周洲拿在身前透光的幽灵，再看一眼走在周洲旁边的雪莉，然后又气哼哼地摸向自己火辣辣的脸颊。
“哼！”
“我死的好惨啊～”
“哼！！”
“我死的好惨啊～”
“哼！！！”
“你行了啊，他叫你也跟着叫，在这里练大合唱吗？”雪莉忍不住说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雪莉不知道，不久之前她也是同样的音效，甚至吓坏了不少玩家。
科力看她一眼，不想和她说话，偏过头转向周洲和他手里拽着的幽灵。
盯了一会儿，科力总觉得这个幽灵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对了，这是那个谁！”科力终于想起来了。
雪莉：“你一惊一乍地怎么了？”
科力顾不上和妹妹生气，指着幽灵问道：“你看他像不像咱们刚进游戏时遇到的那个玩家。”
“哪个玩家？”刚进入游戏就在宿舍楼，那么黑根本谁都看不清楚。
“忘了吗？手电筒还是他的呢，就在我们面前被怪物吃掉的那个。”
这么一说，雪莉果然也想起来了，他们一行人因为刚进入游戏视线太暗，都没怎么看清楚走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人长什么样。
唯一一个有印象的就是拿手电筒的玩家，毕竟他手里有光源，而且正好走在最前面，他之后就是科力和雪莉两个人。
雪莉抬起头仔细辨认，虽然现在光线不好，对方全身都变白了，但确实是那个玩家。
“怎么回事？他不是被怪物吃了吗？现在这个是什么？”
周洲不认识什么玩家，见两人都在看他手里的阿飘，便将阿飘拽到和大家同样的高度，好让他们仔细看。
“别别别，近看还是挺吓人。”科力摆着手往后退一步。
已经确定这个阿飘确实是玩家，但是从模样到形态，都脱离了正常人的模样，没有神智，也没有威胁性，只会说一句话。
更像是系统出品的NPC。
“我有一个想法。”雪莉正色道。
“你说该不会所有在游戏里死了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吧。”
周洲眼神亮了亮。
科力：“很有可能，只是玩家死了以后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死了以后应该不能继续游戏了吧。”
雪莉幽幽道：“难道不是为了吓人？”
科力：……无法辩解，确实被吓到了。
周洲晃了晃手里的幽灵，问出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我还可以带着它吗？”
“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科力觉得这应该是系统根据死去的玩家模拟出来的，就像NPC一样，除了长相和本人没什么联系。
可看着幽灵拼命想要逃离的动作，以及仿佛含着天大冤屈的台词，总感觉十分微妙。
雪莉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半晌迟疑道：“你说要是我们在游戏里死了，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想象一下自己在游戏中死亡，不仅拿不到积分，还要在副本到处飘着喊自己死的好惨。
而且除了吓人没有一点攻击性，说不定还会被人像气球一样牵来跑去，甚至搓扁揉圆。
“这真的是杀人还要诛心呐。”雪莉感叹道。
科力也赞同，“确实是杀人诛心啊。”
只有周洲无法共情，毕竟他不是玩家，“如果还能遇到，我还可以再拿几个吗？”
科力：……
雪莉：……
怎么到了周洲嘴里，就像免费发放的气球？还能多拿几个？
雪莉倒是看出来周洲是真的喜欢这个，忍不住扶额道：“行，遇到了你随意，不过应该不会死那么多……”
话还没有说完，周围隐隐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惨啊～”
不同音色的声音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传来，回音一样用瘆人的语调说同一句话。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有许多幽灵朝他们这个方向呈现合围趋势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