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与昭王死在一起的是宸王侍妾,宫辰烨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洗脱嫌疑。裕家人位高权重,如今痛失唯一的希望,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不管乾佑帝此刻心里信不信宫辰烨,真相也必须要彻查,才能服众。于是乾佑帝命锦林卫指挥使梁乍调查此事,还要搜查燕国细作。
而宫辰烨暂时被革去所有职务,圈禁在宸王府,等洗清嫌疑后再定夺。
开封府百姓今晨一起来,才发现又出大事了。
昨日太子遇刺没死,今日新婚的昭王却传出死讯。而且宸王被禁,朝堂上一夜翻天覆地,坊间满是风声鹤唳。满大街的官兵没有少下去,反而更多起来,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禁卫军再次围住宸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出,锦林卫更是直接入宸王府大肆搜查盘问。当然,昭王府也被重点调查。
只是乾佑帝下令封锁了昭王死因,因此外头人都不明白昭王是怎么死的,宸王为何被查。可看这架势,似乎昭王之死与宸王有关。连宸王府内的人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嫌疑犯人应该提去锦林卫所接受盘问。但真相未明之前,宸王还是亲王,该给的体面还是得给。于是锦林卫审讯的地点,就放在了宸王府内。
宸王府后院中的奴婢们都吓傻了,她们诚惶诚恐地排成队,挨个在而门处的杂物院子里接受锦林卫的问讯。
各院子的主子也不能避免。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位份最高的童侧妃。
一间狭小的库房被清空,中间有一张破败的木椅,对面摆着一张大长桌,桌面上摆着铁链、长鞭、夹板等叫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明明外头天色透亮,这小库房里却阴森晦暗得叫人胆颤。
童侧妃领着几个心腹之人一进这屋子,便似心头被压了千斤重石,隐隐喘不上气来。
“下官锦林卫指挥佥事路寒廷,见过童侧妃娘娘。”
屋角阴暗处,一个瘦长的身影领着几个锦林卫微微稽首做礼,算是全了礼数。不过他那阴森寒腻的声音听着叫人浑身发寒。
浣秋和茗春扶着童侧妃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谁料童侧妃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不惧反笑。
路寒廷,是近两年来锦林卫中最出名的恶夜阎罗。
即使她身居内院,也听过路寒廷的凶名。如今要说锦林卫有多恐怖,只怕大半都是因为这位路大人手段十分狠辣的缘故。
皇上派他来调查宸王?只怕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必不会善罢甘休。很好,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反正昭王之死与自己全无关系,她有何可惧?
童侧妃嘴角勾起冷冷笑意,从容坐上中间的椅子道:“路大人有何想问,只管问吧。”
路寒廷靠坐在长桌一角,手中旋转玩弄着一柄精致的袖箭,阴鸷的眼神没放过童侧妃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昨日宸王府侍妾林氏与昭王殿下有私情之事,请侧妃娘娘细细说说吧。”
见果然问的是林思茵之事,童侧妃也没藏着掖着,便将林思茵下毒害夏沐欢,后来搜出信件证实与昭王有私之事完整叙述了一遍。
“自林氏被王爷带走关押,本宫便不知后事。请问路大人,锦林卫大张旗鼓来宸王府查一个侍妾,难道林氏跟昭王之死有关吗?”
外院的事她已经无法探知任何消息,林思茵后来发生何事,她没有收到一点消息,此刻不禁开口相询。
“有些事,侧妃娘娘还是别多问为好。”路寒廷冷言拒绝,说话算是客气。
谁料童侧妃却开口道:“林氏后来有什么问题,本宫不知。但路大人不妨查查我宸王府上的夏氏。
昨夜她与林氏都无故离府后失踪,闹得满府不得安宁,今日凌晨才回府,实在非常可疑。而且还带回一名受伤的教坊司优伶。
夏氏本就出生乡野,谁知道她入府之前都与什么人有过接触。还有优伶那般下贱肮脏的东西怎么也配进宸王府后院?说不定她二人都是燕国安插进来的细作。
本宫担心宸王殿下受美色所惑,被夏氏蛊惑欺骗不自知,才会摊上这许多事情。
路大人仔细查问一番夏氏,特别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优伶,想必重刑之下必会有所收获。也不知她们是否带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进府。”
锦林卫的做法向来宁可错杀,不会错过。童侧妃不说具体罪名,只想借路寒廷的刀让夏沐欢尝一尝锦林卫耸人听闻的刑罚。
哼,受过锦林卫刑罚的女子,不死也会脱层皮,名声就更加毁了。童侧妃非常期待看见夏沐欢鬼哭狼嚎的模样。
昨夜的计划看来失败了,夏沐欢依旧完好无损地回来。可今日,自己定要看看她落在锦林卫手中的下场。
手中的袖箭突地收起,路寒廷起身缓缓踱近童侧妃跟前,童侧妃这才看清这个男人的长相。
原来路寒廷长得出乎意料的清秀,而且看着她时竟然眉眼含笑,远没有传言中那种恶鬼临世的可怖模样。只是他的声音依旧那么阴恻恻,听了叫人毛骨悚然。
“多谢侧妃娘娘,下官必不会错漏任何一个嫌疑人和线索。娘娘请在外稍后片刻。”
这就完了?浣秋和茗春相视一眼,偷偷松了口气,连忙扶童侧妃起身离开,却没注意到背后路寒廷的眼刃倏然变得冰寒蚀骨。
当童侧妃离开小库房来到院子里,就看见夏沐欢和那个优伶正在安慰担忧不已的孙棋贞。夏沐欢边说话还边打着哈欠。
瞧见童侧妃一身轻松地出来,几人起身向她行礼。
扶着浣秋的手,童侧妃来到她二人跟前坐下,仰头冷笑道:
“昨日午后夏妹妹还中毒不起,夜里就活奔乱跳不见人影,也不知在外给宸王府惹了什么祸事回来。锦林卫可不是吃素的,夏妹妹好好想想昨夜之事该怎么交代吧。”
此刻童侧妃眼神中是赤裸裸的怨恨加幸灾乐祸。她有直觉,林思茵的失踪与昭王之死,与夏沐欢都脱不了干系。
事到如今,童侧妃只有一个执念,便是不让夏沐欢好过。至于宫辰烨的心,她已不不抱任何希望,更不怕宫辰烨会如何看自己。
此刻宫辰烨被隔在潜云阁中,即使想护也护不了夏沐欢。
总之她童馨得不到的男人,夏沐欢也休想拥有。而自己生是宫辰烨的人,死也要和宫辰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