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欢目光扫过几人理直气壮道：“妾身新入王府又失忆，不会行礼磕头！没人教过，更不记得。”
而后又恍然大悟般，仰头一挑眉。
“对了，方才沙姐姐那头倒是磕得极好，可惜动作太快妾身没看清。要不沙姐姐教教妾身，再示范几次。妾身虽天资愚笨，但多看几遍想必也能学会。”
此言一出，沙明珠的脸上瞬间变得铁青。心头那伤口又被狠狠撒上一把盐，刺得她头晕目眩，差点仰倒。
一旁的月尘和红杏连忙上前，将捂住胸口说不上话来的沙明珠，半拉半劝地扯到江庶妃身后。
夏沐欢不再搭理沙明珠，只转向江庶妃道：
“妾身昨日受惊过度，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时不时头痛难耐，不得不请陈嬷嬷代为向江庶妃娘娘告罪。希望能改日再前往听风阁向您请罪，还请娘娘见谅。
却不想陈妈妈直接指使下人要打妾身。妾身不明白，如影说王爷接妾身进府是做夫人，好歹算是个主子吧。
难道娘娘院里的奴婢未得吩咐，就能对妾身行罚？还是说，她们来之前就得了娘娘允许，即使妾身病痛难耐，也必得拖去听风阁？”
听见夏沐欢简单直接的责问，在场的奴婢们都吓一跳。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没有一点眼力见，竟敢当面指责江庶妃纵奴欺主，她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没瞧见江庶妃的眼神都变冷了吗？
其实深宅大院中，无权无宠的侍妾地位根本比不上有权势的奴婢。可这些都是私下里的潜规则，不能摆到明面上说。
明面上的规矩，侍妾也是主子。若陈妈妈几人当真以下犯上惹了夏沐欢，夏沐欢打骂她们也是应该。
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恶狗凶狠，不正是因为身后有难惹的主子吗。众人想，这夏氏应是新入府，还不知道江庶妃的厉害，一会可有她哭的时候。
至于夏沐欢说什么失忆，什么头痛之类的话，压根没人在意，都当成是她的推脱之词。
“如此说来，倒是本宫管教下人不力。”
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开过口的江庶妃，终于正眼瞧向夏沐欢。她手执锦帕轻掩樱唇，看着夏沐欢似笑非笑，话音似恼又不恼，偏偏听着叫人心里有些发毛。
“妾身不敢！可人心难测，娘娘偶尔被下人蒙蔽也是难免。而且王爷以恩人之女的身份迎妾身入王府，想是答应过先父，会好好照顾妾身。
谁料刚入王府就无故被听风阁中恶奴折辱，若娘娘不对此事做出明断，不明真相之人定以为是娘娘授意她们来欺辱妾身。
妾身受点委屈没什么，只担心这事传扬出去倒叫王爷不喜。万一王爷误会是庶妃娘娘不如童侧妃娘娘那般有容人之量，娘娘岂不是冤枉？”
宸王爷这张大旗，肯定要扯出来用一用。夏沐欢没任何依仗，有的就只是“宸王恩人之女”这张虎皮了。
她相信江庶妃不敢明着做让宸王丢面子，同时让童侧妃占便宜的事。
听到这话，陈妈妈顿感不妙。没想到这夏氏竟如此胆大包天，胆敢逼江庶妃在不善待“王爷恩人之女”和对下人管教不力的选择中二选一。
夏氏虽然只是一摊烂泥，却可能被童侧妃利用，污江庶妃一身。以陈妈妈对江庶妃的了解，江庶妃一定会推她们出去受罚，堵住悠悠众口，免得将把柄白白送给童侧妃。
果然，听见“王爷”二字，再瞧瞧站在夏沐欢身侧童侧妃派过来的如影，江庶妃眸色愈加深沉。
很好，居然敢威胁本宫！这夏氏，很该死！
江庶妃语调猛然一沉，喝道：“陈妈妈，本宫平素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夏妹妹是王爷恩人之女、新进府的夫人，你等行事却礼数不周，还不知错吗？”
陈妈妈闻声先是一愣，然后急忙拉着云霞就朝夏沐欢行礼，口中恭敬称道：
“先前娘娘派老奴来请夏夫人往听风阁一叙，是奴婢几人礼数不周，并非有心怠慢夏夫人，还请夏夫人恕罪。老奴在此向夫人请罪！”
身为江庶妃身边最得力的奴婢，江庶妃要使刀捅人，陈妈妈就得化身为利刃，总要叫主子捅得顺手。
说着，陈妈妈狠狠心“噗通”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后，竟扇起自己的脸。
几个小丫鬟悄悄别过眼，看向神色冷峻的江庶妃，心底都是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