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叹:“好吧,就当是我误解了路夫人的好意。不过我今天也把话说明白,我对嫁入路家可没什么兴趣,您今天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路夫人垂下眼睑,片刻后抬眼又是一副温柔贵妇的样子。
她有些哭笑:“那就当是我今天唐突了,实在是我太高兴,没想仔细就冒冒失失的跑过来,希望顾小姐不要生气。”
我将最后一点咖啡一饮而尽:“当然不会,路夫人也是好意嘛!”
一场莫名其妙的会面就这么结束了,我没顾得上看路夫人的表情,率先离去。
我知道盛暄和路氏的合作谈判已经结束,我要赶回去看看蒋谦的情况,不然我不放心。
第一次提前早退赶回蒋家大宅,却得到蒋夫人的答复,她说:“阿谦晚上要跟老爷子一起出去应酬呢,这大单子谈了下来,这是必须的流程。”
蒋夫人一点都不担心,在她看来,生意人应酬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可我担心的不是应酬,而是蒋谦的身体。
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一幕,清晰无比。我看到蒋谦一身正装,根本没有用任何拐杖,我难以相信他的意志力有多强大,居然能坚持到现在!甚至还答应了
晚上跟着蒋老爷子一起去和路家的人应酬!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现在再去贸然将蒋谦带回来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多人看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如果这么手忙脚乱的跑过去,只会让蒋谦一下午的努力统统付之东流。
强行按捺住内心不断躁动的不安,我和蒋夫人一起出门接了儿子放学回来。然后接下来的时间,我就看着墙上的钟表数着过日子。
当时钟的针摆指向九点时,我收到了一条来自路尘渊的信息。
——路尘渊:你什么时候从蒋家大宅出来,我什么时候结束这场应酬。
我心头一跳,这男人!总归是觉得我还做得不够。
我一阵冷笑,回:你什么时候结束,我什么时候搬走。
就这样熬着等到了十点,我再也忍不住了,飞奔出门让司机送我去他们应酬的酒店。我不能看着蒋谦这么强撑下去,这样对他的身体会很不利!
刚到酒店门口,只见蒋谦和路尘渊两人为首的走了出来!
蒋谦的身边还有蒋老爷子和一干盛暄集团的高层,路尘渊的脸上也透着淡淡的喜悦,仿佛真的为这一次合作感到开心不已。
我赶忙躲到了一边,看着蒋谦将路
尘渊他们一行人走上了车。
直到路尘渊的车从视线里消失,蒋谦还在坚持着站在原地,他的身姿挺拔,一点没有痛苦的样子。
我快步走了过去,径直来到了蒋谦的面前:“回家了。”
我淡淡的说,眼睛停留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通。蒋谦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可在在昏暗的灯光下,想要发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来接我了。”蒋谦说。
蒋老爷子立马散了众人,自己也跟着上了独自跟随而来的车,将我和蒋谦留在了原地。
这时,我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的震动着,我无暇多管,一把扶住了蒋谦的胳膊。
“先上车。”我顾不上问太多了,将蒋谦送上了车内。
一坐下来,他就仰面靠在了座椅上,发出一声轻微又痛苦的长叹。
果然,蒋谦一直在强撑着!强撑着完成今天的谈判,强撑着不让任何人看出来,包括路尘渊!
我一阵心疼:“如果他们还不走,你打算强撑到什么时候?”
蒋谦呼吸微微急促:“放心吧,我、我不会的……”
“你不会什么?”我只觉得眼底一阵湿润,“医生说你顶多能自己行走二十多分
钟,你算算你今天已经勉强自己多长时间了?”
“你出院不告诉我,下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晚上还要继续坚持。蒋谦,你是这么怕路尘渊看出你还没恢复吗?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就是故意的!”我越说越觉得情绪崩溃。
突然,蒋谦伸手搂过我。
在他的怀里,我听到了加速的心跳声,还有蒋谦那不平稳的呼吸。
“……我都知道。”蒋谦开口,“可我就是不想输。”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我下面所有的发言。
是啊,这才是蒋谦。
面对路尘渊的任何挑衅,他从来不会示弱。更不要说是盛暄和路氏的合作,这样大的事情了。蒋谦的出面,更是给盛暄上下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知道你和我父亲之前遭遇的事情,也知道集团里现在并不太平。已经等不到我完全康复再来处理这些事了,我还没有死呢,你别担心。”
听到这个字,我更是火冒三丈,立马狠狠拍了蒋谦一下:“胡说八道,整天乱讲这些!”
蒋谦忙讨饶:“好好好,是我乱讲,我的错。”
我轻轻的闭上眼睛:“家里的医生都在等你。”
“嗯。”蒋谦抱
着我,轻轻应道。
“我……今天晚上就会从蒋家搬走。”我继续说,“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我离你越远对你来说越安全。”
蒋谦的怀抱腾地一下收紧了:“小童……”
“别拒绝。”我闭上眼睛,仿佛从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痛彻心扉,“我每天还是会去看儿子,只是避免跟你见面。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听话,不可以……再像今天这样任性。”
说到最后,我已经说不下去了。
喉咙一阵发紧,生怕再继续我就会哭出来。
蒋谦沉默着,他的呼吸一阵阵的喷洒在我的脖颈处,虽然没有开口,我也能感觉到他这一刻的艰难和不甘心。
很快,蒋家大宅到了,我拍了拍蒋谦的后背,轻轻的在他的耳边落下一个吻:“你还没追到我呢,可不能现在就放弃。”
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昏暗中目光灼灼:“当然不会,绝对不会。”
我笑了:“嗯。”
当晚,我就从蒋家大宅搬走了。我没有回到自己原先的住处,而是大半夜的把艺姐从床上挖了起来,要她给我安排一个像样的地方。
艺姐一阵火大:“我这是前世欠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