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蒋夫人撇开话题一定是有话不愿意当着孩子的面讲。
我耐着性子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又一起吃了晚餐,最后将儿子哄睡着了才有时间跟蒋夫人坐下来详谈。
客厅的灯光并不是很亮,看得出来,蒋夫人已经一个人在家里许久了。
我看了一眼客厅那个老式的高高的钟摆,蒋夫人已经先开口:“我们家老爷子还得要一会才能回来,这段时间每天都是这样,起码要到十点以后。”
说着,蒋夫人已经让厨房送来了茶点宵夜,都是适合这个季节温补食品。
她说:“你在外面拍戏也很累,家里的这些恐怕都吃不到吧?来,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我实在无心品尝,连忙问:“蒋谦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他,我就是不想让他担心。”
蒋夫人欲言又止的看着我:“蒋谦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上一次伤的太重了,现在还有点后遗症,想要慢慢的复健才有可能完全康复。”
后遗症……有可能?
我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到底什么情况?他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你在外面也有自己
的事情要做。这已经是成为定局的事情,何必多你一个回来操心呢?”蒋夫人淡淡的说着,目光隐隐有着泪意。
说到底,蒋夫人对蒋谦还是有长辈的不舍。
自从有了小天在她身边陪伴,蒋夫人原本的心结也慢慢的解开。她比谁都清楚,她是蒋老爷子的妻子,是蒋家的一份子。
大家都站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现在的拍摄已经杀青了,基本上今年不会再接戏。就算去话剧团排戏,也只会在端城。您现在可以告诉我,蒋谦在哪了吧?”
“我明天早上带你去吧……”蒋夫人迟疑了一会说。
“不,我现在就要去。”见不到蒋谦,叫我如何能心安?
蒋夫人犹豫不决,这时门外传来了蒋老爷子的声音:“让她去吧,一直瞒着也不是件事。她总归要知道的。”
蒋夫人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你回来了,今天倒是早了不少。”
蒋老爷子精神抖擞的迈步进来:“我还没老到那个份上,别担心。”
他转脸看着我:“我让司机送你过去,你确实应该好好见他一面了。”
这话里有话的感觉让我无端的心里一紧,我点点
头:“嗯。”
坐在车里,司机一路轻车熟路的开着,周围安静的气氛像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渐渐地连呼吸都被收紧了。
我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忍不住双手紧握成拳。
蒋谦,蒋谦……
没过多久,车就停在了一处康复医院的门口。
我知道这里,这是蒋家旗下的医院之一。看来蒋老爷子是对任何人都不放心,一定要将蒋谦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可以。
看到在这里,我也莫名松了口气。
司机将我一直领到蒋谦病房所在的楼层,然后停住了脚步:“顾小姐,先生就在这个走廊的第一间。我不方便过去了,我会在门口等您。”
我没有强求,点点头继续独自一人往前走。夜晚的医院平添了几分凉意,走廊上苍白的灯光照着昏暗,将我的影子拖在身后拉得很长很长,似乎有人在后面拽着它,不让它继续前进。
终于,我走到了病房门口。
手握着门把的瞬间,我的心跳飚到了极限。
我大口大口喘了几下,试图恢复平静,然后慢慢的轻轻的打开了大门。
门里面,是一张病床,其余的设施一应俱全,看起来就像是高档酒店的套房,一点都不像是一间病房
。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静静的躺着,只有呼吸还在起伏着。
我放慢了脚步轻轻的走过去,甚至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惊醒了床上的蒋谦。
一直走到床边,我看见了他!
顿时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太好了,他还活着!太好了,他看起来没事!
病房里的光线很昏暗,只有从门口处透进来的走廊那点微弱的光。借着这道光,我仔仔细细的用视线描绘着眼前的蒋谦。
突然,我看见不远处的架子旁边放着一副拐杖!顿时心里难受到了不行,不是吧,不会是这样吧……
我就这么静静的看了蒋谦和那副拐杖良久,终究深吸一口气,打算先离开再说。
刚走到门口,突然身后的人有了动静:“谁?”
那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打动了我的心弦。
我回头,故作轻松的说:“是我,我回来了。”
“小童?”蒋谦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微笑着朝他走过去:“今天刚回来了,我来的时间太晚了,你都睡着了。”
没等我说完,蒋谦一把抱住了我,他的头就埋在我的肚子上,一片温柔的依靠。
“我以为这是梦……我是不是在做梦
?”蒋谦将我抱得很近,良久才不确定的问。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是我,我回来了。不信的话,我狠狠掐你一下,疼的话就不是做梦了啊。”
蒋谦突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会来看我?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很好吗?”
我像是被这句话给堵着了嗓子眼,过了一会才说:“蒋谦,你真的很好吗?我上次就说了,请你不要骗我……”
他的身子一顿,下一秒开始僵直起来。
我看着床边那一副拐杖:“蒋谦,告诉我,我想知道。”
蒋谦突然放开了我:“我真的很好,你为什么不信?”
我只觉得胸膛里有股火在燃烧:“你真的很好的话,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能出院?为什么你无法去公司主持那些事情?为什么……你的床边还放着一副拐杖?!蒋谦,你是觉得我们之前还没有完全和好,所以我没资格知道这一切,对吗?”
一番话脱口而出,眼泪也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蒋谦,回答我!”我嘶声力竭。
反正已经戳破了这层纸,我也不怕再掩饰什么了。
蒋谦苦笑起来,笑了足足有一分钟,他迎着光线看着我:“你再好好看看我,然后再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