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步子还没往前迈出更多,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我看见邹曲和阿姨迎了上去,医生讲口罩扒拉到下巴处,然后摇着头一脸惋惜安慰。
这样的表情,看得我身心一颤,顿时越发不敢往前走了。
邹曲抬眼看向我的方向,他的眼睛里透着淡淡的无奈和哀伤,嘴唇一动,我看得出他在叫我的名字。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一时间不敢面对,连着退后了好几步,一直躲到了无人的拐弯处。紧靠着墙壁,我喘了口气,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手机响了半天我才茫然的接听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电话那头,一个娇媚的女声在说:“顾小童,你失信了。既然你选择回到端城,那这份大礼就算是我给你的警告。离蒋谦远一点,不然下一次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这是……李曼白!
我的呼吸一瞬间抽紧了,没来得及问更多,对方已经挂断了来电。
我看着手机已经黑屏的手机还是一阵茫然无措。
大礼?我父亲突然发病入院也是一份大礼?
我明白,这是李曼白在警告我。我更明白,这些年
来李曼白还是在严密监控我的行踪。只要我回到端城,她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父亲的急病恐怕也是因为这样吧!
想到这里,我鼓足勇气再次走了出去,邹曲见我过来急忙说:“你爸的情况不乐观,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还要看接下来几天的恢复。如果恢复的不理想,还是很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
我点点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我早就知道,从当初将父亲放在李家的养老机构里我就想到,但我没料到的是自己会有一天被迫来到端城。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父亲,原谅我的自私,那个父亲在我心里的位置确实比不上儿子顾天。
只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李曼白这样无疑还是戳到了我的痛点!
被迫放弃和自然脱离是两个概念,此时此刻,我心里有的只是对李曼白滔天的恨意!
父亲从手术室出来就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在那里,他还有一个个鬼门关要闯。就连医生都不乐观,我自然也没有太多的积极情绪去应对。
站在重症监护的门外,我一阵晃神,不由得想起了童年时光还有父亲当初问我要钱的嘴脸。仿佛这样想着,就能抵御随时
随地就会降临的噩耗。
我得承认,顾小童是个自私的人……
到了这个关口,我想的居然是这个!
眼睛里一阵酸痛,我赶忙低下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抹去眼底的湿润。
邹曲一直陪在我身边,他安慰我:“别担心,现在你父亲情况不好,你可不能让自己累垮了。”
我嘴角弯起:“没事的,我不会累垮的。”
正确的说,我不会让自己为了这个父亲累垮。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还要从蒋谦身边带回我的儿子!
一直等到天亮,父亲的情况稳定后我才离开。
彻夜未眠,我依旧准时准点的去话剧团报道。现在是排练的最后时刻,我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邹曲看着我,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叹了一声离开了。
年终大戏的配角一共十二个,真正有长篇戏份的角色不超过四个,三分之一的名额。
光是能拿到这四个角色就相当有难度了,更不要说我的目标还是女主角!
如今团里内定的女主角是颜咏心的,我想要从她手里夺过这个角色,就得拿出比她更出色更亮眼的表现。
可现在的颜咏心不是过去的她了,想要拿到女主角,我得下一
番功夫。
在十二个配角正式尘埃落定之前,我们这些从分团挑选过来的精英必须记住全部角色的台词和动作,然后挨个饰演,好让导演从中选出最合适的演员名单。
十二个配角,却有十五个分团精英来竞争,也就是说最后肯定有三个会落选。
谁也不想到了这里还被淘汰,每一个人都卯足了劲的认真应对。我拿着手里的剧本样张,里面是十二个配角的全部戏份,拿在手里足足有相当的一叠。
我正在耐心的看着,这时之前刁难我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说:“喂,你是不是就是几年前那个失踪的女明星顾小童啊?你们是同一个人吧?”
我瞥了她一眼,让到更远的地方去。
我的时间不多,要抢在别人之前熟记这些戏份,我才有上位的可能,根本没空让我跟这个无关紧要的妹子在这里拉扯。
年轻女孩不爽了,直接走到我面前劈手就想夺去我手里的剧本样张。
我眼疾手快的躲得及时,抬眼不耐烦的问:“有事?”
年轻女孩一抬下巴,满脸的桀骜不驯:“问你呢,你是不是几年前那个失踪的女明星顾小童?”
“跟你有关吗?”我丢下这句话
转身离开。
女孩气急败坏的走过来,经过我身边时,她恨恨的说:“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在团里待下去的!”
我微微皱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阵莫名。
我没有得罪她吧?只是刚来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跟她据理力争了几句,这样就算结仇了吗?难怪现在蓝图本团的演员大不如从前,如果都是这样心性的人,恐怕蓝图这个称号还得在人家老先生那里待上好一段时间呢!
白天的排练结束后,我又带着剧本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交了一部分费用后,我浑身无力的坐在重症监护外面的长椅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终于,不知什么时候我觉得眼皮渐沉,再也克制不住的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有蒋谦还有过去的画面,像是放电影一样的让人几乎窒息。
一个激灵,我猛然惊醒!
只见四周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窗外一片昏沉,天都黑了。
耳边有个低沉的声音问:“醒了?”
我心头猛地一跳,抬眼看去,眼前这个男人不正是蒋谦吗?!
再一看我和他之间的暧昧动作,不由得更加窘促起来。原来刚才我居然是枕着他的肩头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