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绍元点了点头，手拿木棍戳着篝火道：“漠北的骑兵退的太快了。”
这次交战，漠北军队一看到自己等援军抵达，立即转头就跑，在他们来之前的战况他们占尽优势，就算他们想要反击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但他们依旧不恋战，放弃了几近唾手可得的城池。
“无论他们有什么战略，我们今夜都需要小心点。”张白圭听了边防大将近日来漠北骑兵的攻城战后，更加肯定他们背后有着大阴谋，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二人皆悟很睡意，就静静的坐在营帐外，听着草原上草虫的叫声，长夜漫漫，远处尽是黑暗。
两人都是不善言辞的人，许久也不曾有交流，最终还是唐绍元先忍不住说道：“你的兵法是谁教的？”
刚上场的对战，唐绍元就发现张白圭并非一根筋的只会横冲直撞，而是很有组织力的使用了双翼夹击，直接由后包抄，差点将他们包圆了。
这让他不由对张白圭产生了兴趣，这年轻的小子没有那么简单。
张白圭摇摇头道：“也没人教我，只是临走前岳父给了我几本兵书而已。”
唐绍元忽然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询问：“唐大人？可否一观？”
张白圭点点头，将怀中珍藏的兵书拿了出来给他。
这是两本有了年代感的书卷，映着火光能看出里面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但是可以看出主人很爱惜这两本书，整册书都保持的很好。
他只翻看了两页，就深深的被书卷吸引了，里面的兵法与他所知的大为不同，有一些兵法布局更是精妙无比，他恨不得立即拿来沙盘与人对战一场。
书卷很薄，寥寥十几页，但每一页的内容都是精华，让人看了受益良多。
唐绍元看完后连连赞赏，“好书，好兵法。”
他紧抓书卷的手激动的颤抖了几下，张白圭的目光一闪，伸手到他面前。
“什么？”唐绍元有些懵。
张白圭面无表情道：“物归原主。”
唐绍元：“……”
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将书卷还了回去，只是那目光却一刻没有离开过。
张白圭立即将书卷揣回怀里，还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襟，防贼一样防着他。
“咳咳！这本兵书极好，你要用心学习，对你指挥作战有好处。”唐绍元说的有些尴尬，毕竟刚刚那一刻他是真的不舍得放手。
张白圭点点头，“下官知道。”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唐绍元一张老脸都快掉光了，但又不舍得离开，于是没话找话道：“你跟唐大人关系不错，他连这么宝贵的兵书都舍得给你。”
提起唐忠，张白圭冷峻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笑容，他轻声说道：“我是他儿子，自然舍得。”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他的第一定位是儿子，是因为他心底就把唐忠当父亲看待，而不是岳父吧！
唐绍元忽然有些羡慕起他来，这种翁婿关系的确令人向往，“听闻你以前就认识唐大人，能跟我说说吗？”
张白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唐绍元却在其中看出了警惕的意思。
“不方便？”唐绍元坚持，他依旧想知道唐忠的过往，特别是曾经与唐顺的种种。
“你在打探敌情？”张白圭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谁叫他顶着唐顺爹的名头，唐顺又跟自己老丈人不对头，还几次想害死他媳妇，没跟他敌对已经是自己心胸宽大了。
唐绍元：“……”
他愤愤不平的为自己叫屈，“老夫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下官涉事资历尚浅，父亲的家事不便多说。”张白圭才不会管你什么身份，存了什么心思，只要咱不说，他还能敲开咱的嘴巴吗？
唐绍元恨的直咬牙，这话说的老江湖了，还好意思装嫩，不说就不说，找那么多理由来干啥。
很快他就转换思路，唐家又不是只有唐忠，问问唐婉儿也是一样。
“你这才刚刚大婚，辛苦了。”唐绍元又重新挂上了微笑面具，但张白圭却没有那么配合，自始至终都是那张冷漠的脸，就连说的话都带着浓浓的敷衍味道。
“不辛苦，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唐小姐当真是女中豪杰，很少有女子能做到她这样，天下第一女仵作名不虚传。”
“赚点吃饭钱而已，当不得大将军的夸奖。”
唐绍元：“……”
好，他这下始终真的找不到话题了，这家伙摆明了不想跟他多说，但为了某件事他还是要厚着脸皮多问一句。
“既然九皇子已经这么说了，我实在不该继续纠缠，但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九皇子如实告知。”唐绍元站起身恭敬的朝他行礼。
张白圭连忙站起身虚扶一把，“不敢受将军如此大礼，将军请说。”
“请问九皇子可知道唐大人和唐老夫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唐顺真的是唐老夫人他们捡来的孩子吗？”自从唐绍元见过唐忠和唐婉儿后，这个疑惑就一直存在他心中。
张白圭如实回答道：“下官并不清楚父亲的家事，但唐老夫人在钟山县一直偏爱唐顺，并且为了他曾多次坑害父亲和下官妻子。”
他说的，唐绍元早已查明，但就是因为这些事实，反倒更让他更加怀疑。
但所有的事情也仅仅停留在怀疑上，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
张白圭忽然有些同情他，安慰道：“事情总会有结果，将军无需钻牛角尖，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下官先回营帐了。”
他起身离开，独留唐绍元在原地，篝火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他的脸映得通红，他的游离的目光变得越发坚定，这件事在他班师回朝时一定要有一个答案。
阵阵凉风吹过，京都城外的某一处荒林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缩成一团，依靠在某棵树上。
树下忽然跑来几个黑影，朝着树上狼嚎，这竟是几头野狼。
树上的人一个哆嗦抱紧了树干，身体在黑夜中瑟瑟发抖，他用手击打着树干，厉声大喊道：“走开，快走开。”
可能是此人的威慑起了作用，树下的野狼嚎叫了一声纷纷离开了。
树上的人瘫坐带来，嗓子发出呼哧带喘的风箱声。
借着微弱的光可见，树上的不正是唐绍元的儿子唐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