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儿从帘幕的后堂走出,径直来到男人面前问道:“你真的所有事都说了?没有隐瞒?”
“当然,我知道的都说了。”男子目光诚恳的看着她,只是唐婉儿的目光凌厉,仿佛并不相信他的话,强大的威压吓得他整颗心头提到嗓子眼了。
然后他又转头对着唐忠哭喊:“大人,你要相信我啊!”
唐忠无视他的叫嚷,而是对着唐婉儿问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说谎倒是没有。”唐婉儿说了这句话,明显感到男子重重舒了口气,她眸中带着狡黠的笑意说道:“但是他隐瞒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什么?什么隐瞒,小人可没说慌。”男子慌忙否认道。
唐婉儿赞同的点头,“我没说你说谎,我说你在隐瞒。刚刚你说你都说了的时候,右边的肩膀动了一下。”
“动肩膀怎么了?我浑身难受,动一动很奇怪吗?”男人不仅动了动右边的肩膀,左边的肩膀和双手也一起动,头都跟着摇晃起来。
“你看,我一说你就用夸张的动作遮掩,不是心虚是什么?”唐婉儿一双锐目仿佛已将他看穿,让他无所适从。
“可能你不知道,我们见过太多的犯人,他们在紧张时都会下意识的做一样的动作,就像你刚刚隐瞒一样。”唐婉儿对他劝道:“该说的你都说了,没必要因为隐藏后半部分去蹲大牢吧!”
男人哑口无言,最终颓废的低着头将剩下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他之前的话的确是真实的,但他也是说一半留了一半,他在被二女暴打一顿后虽然害怕,但也有恼怒,因此不时的会给她们送点蛇虫鼠蚁之物,要不了人命,就想吓吓她们出口恶气。
但有一天晚上,他偷偷默默来到二女院子时,他听到屋内有女人痛苦的哀嚎,之后他看到最让他惊悚的是,他看到一个人将他曾经扔到院子里的蛇虫鼠蚁全部塞入那名嚎叫的女人口中,女人身下全是血迹。
“那就是魔鬼!”他被这一幕吓到了,当即屁滚尿流的跑了,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两名女子。
唐婉儿闻言蹙眉问答:“另一个女子呢?”
他现在想来依旧心悸不已,惊恐万分的摇着头道:“不知道,我没看到另一个女人,她可能……可能已经……”
唐忠一声怒骂,“你看见有人行凶为何不报官?”
他心虚的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
“你看到的行凶者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不知道。”
“还有没有看见其他的?”
“没,没有。”
“你后来有没有去过那个院子?”
“没有,当然没有,当时我吓得几天没敢出门,后来也没见她们出来过,谁知道是不是死在里面了。”男人慌张的说道,他吓都吓死了,怎么可能再跑回去看。
“那村里就没有其他人发现吗?”唐婉儿凝眉问道:“你不是说那名女子发出凄惨的叫声?”
“十几年前,那个地方地处偏僻,周围没什么人家,怎么可能有人听见。”男人急切的问道:“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村里的人。”
唐忠恶狠狠地瞪着他,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唐婉儿,“闺女,他是不是说谎?是不是还有隐瞒?”
自从张白圭和唐婉儿一前一后站出来揭穿这地痞无赖的谎言,唐忠对二人目光如炬的洞察力深信不疑,眼神轻蔑的瞟着地上那男子,像是在说:小样,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们吗?
唐婉儿深深地看着男子,最终摇摇头,“没有,他真的不知道。”
唐忠丧气道:“那岂不是有没有线索了?”
唐婉儿挑眉,“我说过没有其他办法吗?”
“什么办法?”众人好奇的望了过来,唐婉儿在唐忠耳边说了几句,唐忠将信将疑道:“还有这种?”
“爹,你就按我说的办吧!”
唐忠点点头,闺女神通广大,至今还没见过有什么事能难倒她。
唐忠命人将男子带了下去,男子挣扎着叫喊,“大人,我知道得可都说了,你怎么不守信用,快放了我,放了我啊!”
声音渐远,唐婉儿转头对着张白圭笑道:“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张白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双眸亮了几分,“愿闻其详。”
钟山县的街道上,一名女子挎着竹篮站在寻人的画像前。
旁边不时有人走过,啧啧有声道:“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来头,一个信息竟然值五两银子?”
“能让县令大人掏银子,肯定是要犯,你们要是谁见过这两人,就赶紧去衙门说说。”
“是啊!县令大人对咱们百姓这么好,咱们回去也帮着打听打听。”
“对对,走走走!”很快几个围观的人就散场了。
那名女子还站在画像前一动不动,正巧李义这时从衙门走出来,看到有人在看,想了想走上前问道:“这位大姐,请问你认识画像上的人吗?”
女子没有做声,李义皱眉,这人怎么回事?莫非真的认识她们?
他又走上前一步,站在女子面前道:“大姐,你……娘!?”
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母亲张美芬。
张美芬收回恍惚的目光,惊讶的看着李义,“义儿,你怎么在这?”
李义抿了抿嘴指着画像问道:“娘,你认识她们?”
张美芬笑了笑,摇头道:“不认识,只是看这画画的十分传神,不由多看了两眼。”说完吃惊的看向李义,“义儿,这不会是你画的吧?”
李义淡然笑道:“嗯,随便画画。”
张美芬一脸骄傲的说道:“我家义儿不仅读书厉害,原来画画也无人能及啊!”
李义看着渐渐聚集上来的围观者,心中甚是得意,脸上却不显露分毫,谦虚道:“没有娘说的那么好,比儿子厉害的大有人在。娘!我们回去吧!”
“嗯。”
李义接过张美芬手腕上的竹篮,扶着她一起朝家走去。
在他们离开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嘟嘟囔囔道:“奇怪,奇怪。”
忙碌了一天,街道上的人渐渐稀少了,当夜幕拉起,街道上只剩下打更的人提着红彤彤的灯笼在街上行走。
衙门的牢房内呼噜震天,忽然有四个身影悄悄潜了进来,他们抬起地上一物,飞快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