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忠略显狼狈的逃离现场,迎面与匆匆而来的陈老四撞到了一起。
“哎呀!谁啊?不长眼吗?”唐忠被摔得四仰八叉,忍不住开口臭骂了起来,陈老四手忙脚乱的将他扶起,他见他一副仓皇失措的样子,不由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大人,这次真的不好了,陈氏她自尽了。”
“什么?自尽?她孤身一人在大牢中,你告诉我她怎么自尽的?”唐忠疑惑不解的追问,陈老四汗如雨下,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人,这……”
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必定有所隐瞒,唐忠大喝一声,“还不老实交代,说!”
陈老四眼睛一闭,豁出去的说道:“昨日邹永年曾来牢中探望过陈氏,小人还为她送了些被褥进去。”
唐忠勃然变色“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是……是小姐。”
“闺女?”唐忠的怒火瞬间被一壶冷水浇灭,若有所思的沉思道:“邹永年进去干什么?他跟陈氏说了什么?”
“这……小人真的不知……”陈老四心虚的瞄了眼唐忠,却见他的脸越发阴沉起来,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不知道?你没有跟着进去吗?”
“小人看他拿着食盒,想他也就是进去给陈氏送份断头饭,也就没有跟着了。”陈老四也委屈啊!他哪能想到陈氏会自尽呢?
“你这个……”唐忠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陈老四被瞪得越发心虚,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交给唐忠道:“大人,您别生气,这些给你。”
唐忠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子。好家伙,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贿赂朝廷命官,他气的手都哆哆嗦嗦的抖了起来,一把将银子劈头盖脸的砸到陈老四头上骂道:“你以为本官是贪墨的人吗?这点金帛想迷谁的眼,我打死你个不走正路的。”
陈老四被打得嗷嗷直叫,“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啊!看一眼就知道我还藏私了,我这就都拿出来,都给您。”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掏出个更鼓的布袋递了过去。
唐忠掂量了两下,竟然比之前那个还重,不管他存了什么心思,这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他瞬间就燃爆了,抄起布袋一手一个,左右开弓打的那叫一个顺手痛快。
陈老四连连求饶道:“大人饶命,饶命啊!您要是觉得少,我再去找那孙子要。”
“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就是贪得无厌的,还嫌少?我砸死你个龟孙。”唐忠这人虽然吝啬,但只吝自己家的啬,决不贪财,更别提是这种不义之财。为官这么多年,这点原则还是有的,陈老四跟在他手下也不是一两年了,这点还看不出来吗?实在该打。等等……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算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打完再说。
唐忠这一顿打的那叫酣畅淋漓,四肢五脉都打了个通,就是一个字,“爽!”
陈老四半死不活的蜷缩在地上,哎哎呀呀的感觉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唐忠踹了踹他,顿时想起刚刚灵光一闪的事情,神采奕奕的问他:“你刚刚说找哪个孙子要?”
陈老四哭唧唧的说:“就是邹永年那孙子,这些银子都是他给的,呜呜!他害我。”
“好啊!跟我说什么是小姐让他进去的,敢情你是因为收了那孙子的银子啊!”唐忠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窜上来了,两个钱袋像抡大锤一样飞速旋转起来。
陈老四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道:“等等!大人,您先别打,陈氏自尽的事您还没处理呢!午时的斩首示众该怎么办?”
果然,唐忠一听立即放下手,恼羞成怒的骂道:“都是你这混蛋,害我差点把正事忘了,赶紧跟我去大牢,通知小姐了吗?”
“啊?嗯,已经通知了。”看唐忠终于不再揪着他收银子这件事,陈老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好汉,屁颠屁颠的跟在唐忠身后朝大牢走去。
大牢内,唐婉儿、张白圭等人早已到场,陈氏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掐住脖子,面色痛苦,周围的被子、草堆等物体全部被搅乱,死状十分惨烈。
“婉儿,陈氏是怎么死的?”
“畏罪自杀。”唐婉儿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立即让人用白布将陈氏的尸体蒙上,然后架了出去。
唐忠看傻了眼,“怎么就抬出去了?”
唐婉儿摘下手套,收拾好工具说道:“她的死因无可疑。”
“怎么没可疑了,她不是……”唐忠话说到一半,就被唐婉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制止了,他顿时心领神会,轻咳了两声道:“既然陈氏畏罪自杀,立即发告示公告百姓。”
李义没看懂他们这波操作是何用意,唐忠对他暗中点点头,他不再多言,立即去写告示去了。
邹家得到消息后,邹永年竟是嗷嚎大哭起来,“君如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老爷,别伤心了,现如今我们还是先将夫人带回来好生安葬吧!”陈管家摸着眼角的泪花,想不到夫人竟如此刚烈。
“对,来人,我们去衙门将夫人接回来。”
还不等邹永年他们出府,唐忠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将他们堵在门口。邹永年见他们抬着一个担架,上面状似躺了一个人,心有所感,忍不住悲痛的问道:“大人是将内人送回来吗?”
“邹老爷节哀,尊夫人杀人偿命,也算是罪有应得,现在畏罪自杀,也算给贵府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只是……”
“大人但说无妨。”
“只是尊夫人是服毒自尽,你又在昨日见过陈氏,照例我们还是要来搜查一番以示公正。”
“应当的,大人请随意,容许小人先料理夫人的后事。”邹永年将唐忠请进府里,唐忠带着张白圭、唐婉儿等人搜查邹永年的院落,其他人查看昨日谁送被褥到衙门的,是否有异。
陈老四为了将功补过,做起事来额外积极,先是去了厨房挨个审问,又是将昨日所见的仆人们搜了个底朝天,可惜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