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门口站着以张白圭为首的衙役们,他们各个神色严肃的盯着前方,鲁恒达和李义两个文弱书生战战兢兢地被保护在里面,两人负责守门这项艰巨的任务。外面围了里一圈外一圈的百姓,男女老少无奇不有,他们手上拿着锄头、镰刀、门闩、扫把、弹弓等重型武器,时刻准备攻破衙役的防线。
唐忠站在他们面前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只要你有力气肯干活,就一定有粮食吃。”
“凭什么,粮食是钟山县的,就该给我们。”
“你个贪官还想骗我们,这次我们绝不上当。”
“兄弟们,抢啊!”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大家纷纷举起武器,朝唐忠等人冲去。
“守好粮仓!”张白圭大喝一声,率先迎了上去。
“哎呀~我滴娘唉!”唐忠怪叫一声,躲无可躲,眼看就要被人群冲倒,一只手迅速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
“大人,你躲到我身后。”张白圭临危不乱的看着冲来的百姓,手持一根长棍在地上一撑,发出“砰”的一声,便犹如大鹏展翅般飞身而起,口中怒喝一声:“退去。”
百姓毫无惧色,依旧大喊着:“冲啊!他们不敢动我们。”
张白圭双眉紧蹙,只见他长棍一扫,为首的几人像多骨诺牌那样一个接一个倒地,他们松掉手上的“武器”,无不抱着腿嗷嗷直叫,半天站不起来身。
唐忠看得大呼痛快!后面的百姓看了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皆是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张白圭仅凭一人之力竟将上百名百姓震慑住,当是英勇非凡。
这时远方一辆马车迅速驶来,有人大喊:“大家稍安勿躁,我可以给大家解释。”
车速极快,猛地一头扎进人群中,百姓们四处逃窜躲避,口中大喊着“停车”。
车夫早已慌了神,狠狠的牵住缰绳,马匹嘶叫着扬起前蹄,车厢被撅起,一个身影从侧面的车窗滚了出来,溅起满地雪花。
“哎呀!摔死本小姐了。”圆滚滚的身形从雪地中蠕动两下,这才慢慢站起,竟是摔得披头散发的沈娇娇。
鲁恒达担忧地上前询问:“娇娇,你没事吧!?”
“没事。”沈娇娇活动了下酸麻的脖子,抹了把脸上沾染的雪花,凶神恶煞的扫过众人吼道:“是谁?是谁挡了本小姐的马车?”
那凶悍的神情吓得百姓连连倒退,竟与张白圭不遑多让,让唐忠一众目瞪口呆,这位沈小姐可谓是个人才,不来衙门当差可惜了。如若能请来衙门,她与张白圭当个左右两尊门神,看谁还敢到衙门闹事。
百姓们在沈娇娇的镇压下面面相觑,有人壮着胆子喊道:“你说你解释,你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你们还敢说。”沈娇娇瞪大了眼睛怒视他们,“赎人的粮食明明就是我们沈家出的,就那穷的响叮当的衙门能拿出几担粮食?凭什么你们将这功劳算在唐家人身上,你们是看不起我们沈家吗?”
在场顿时鸦雀无声,百姓们敢闹衙门,那是因为知道唐忠的为人,法不责众。但是却无人敢得罪沈家,只因他是钟山县最大的粮商,现在也只有沈家的粮价和平时相差无几,其他商户早就疯了一样的提价,一两银子一斤,这不是要了百姓的命吗?有些人一年也挣不得一两银子,不然也不会被人所唆使着铤而走险抢粮仓。
因此沈娇娇这话一出,瞬间没人敢吱声了。
百姓们不敢动作,那些商户的家属却慌了神,要是真被说动了,还拿什么跟衙门谈判,商户们还怎么放出来?有人破罐子破摔道:“沈家和衙门是一丘之貉,他们早就准备一起赚黑钱、发大财,大家别信他们。”
“谁,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有本事给本小姐站出来!”
人们缩着脖子,谁也不敢站出来,商户家属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跳出来喊道:“不管你们沈家如何,粮食就是我们百姓的。”
“没粮食我们大家都要饿死,抢啊!”
百姓听后饥饿战胜恐惧,再次鼓足勇气同那群人一哄而上。沈娇娇首当其冲被撅了个跟头,鲁恒达紧紧护着她,两人身上被踩了不少脚印。可能是大家有意避让,两人倒是没有受伤,只是略有狼狈之态。
可衙役们就没这种好运了,真刀实枪的打了下去,好几个衙役挨了闷棍,差点一头晕过去。小孩子也不甘示弱,在人群后方用起弹弓来那是一下一个准,不一会每个衙役的脑门上就鼓起了大包,就连唐忠都无从幸免。
张白圭再次挥舞起长棍,将他们打得不敢靠前,有人从侧面突围,衙役和百姓乱战成一团。
“住手!本官命令你们住手。”
厮杀声瞬间淹没唐忠的叫嚷,粮仓大门失守在即。
“轰隆”一声巨响响彻天际,红色的光芒映照的整片天空都成了血红色。所有人惊恐万状的停了下来,仰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红色的烟雾在云中翻滚,渐渐向下压来,似是远在天边却又触手可及,只是那红色越来越重,最后变成血一般的暗红,猩红中透着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又一辆马车徐徐驶来,唐忠眼尖的看到驾车的车夫,大惊失色的喊道:“老徐,他怎么来了?莫非……”
马车越过人群停在粮仓门口,车帘开启,唐婉儿霁月清风的里面走了出来,淡漠的看着所有人道:“攻打官府,你们是要谋反吗?”
瞬间众人背脊涌上一股寒意,纷纷退了两步不敢承认。
唐婉儿看着其中几个妇女说道:“你们都是商户的家属吧!你们当家的敢无视朝廷律法私自哄抬粮价,就要承担其后果。”言毕,她又看向那些无知百姓道:“你们好好想想,你们买不起粮吃不起饭到底是因为谁?”
唐婉儿的话重重地砸在每个人心口,他们想要抢粮不就是因为粮食太贵买不起吃不上饭吗?这些都是因为那些被关押的商户啊!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为虎作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