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顺着桌沿染满唐忠的锦服,他气急败坏的低咒道:“这老天爷也太不经念叨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大人,您去哪?”累的气喘吁吁的徐世达跟在唐忠身后,抬头却只看到一骑绝尘而去的背影。
唐忠火急火燎的小跑到唐婉儿的院子,还不待小翠请安,便冲进去大喊:“闺女,这次真完了,呸呸呸!看我这张乌鸦嘴。”
“怎么了?”唐婉儿已经估算出大部分需要的资金,并且根据商户的经营状况不同,设立不同的捐赠数额。那声巨响她也听到了,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就是他们估计的最坏结局。
果然不出半刻,唐忠就跑来了大喊:“北山雪崩封路了。”
面对灾难,唐婉儿面不改色,只是淡然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闺女,雪崩了,是雪灾啊!”唐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已然慌了手脚,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
唐婉儿淡定的分析道:“北山道路被封,很快消息就会传出去,父亲我们要尽快做好保全措施。”她将一页纸递出去道:“尽快去联络商户,召集瓦匠师傅,用最快时间给百姓加固屋顶。”
“好,我立即去办。”唐忠慌乱的心一下掉了回去,还好他们刚刚商讨过这些事,否则现在真是手忙脚乱。唐忠拿着纸转身就跑,与磕磕绊绊追来的徐世达撞了个满怀,也来不及说话,穿着那身染墨的脏衣马不停蹄的通知商户去了。
“大人!”徐世达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怎么大人又跑了?
“徐世达,你的马程快,现在立即去临县的云客斋,让他们一天内准备好十万担粮食运往钟山县。”唐婉儿将一块银牌交给他,特别强调道:“路上一定注意山上积雪,切勿冒险。”
徐世达慎重的接过银牌,郑重其事道:“小人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两人离开后,小翠担忧的问道:“小姐,现在雪灾了,我们该怎么办?”
“不必惊慌,只是雪崩而已,很快就能通路了。”唐婉儿泰然自若让小翠安心不少,“那需要现在找人去通路吗?”
“不。”她望向天空飘落的鹅毛大雪道:“雪还未停,上山危险,现在通路如果再雪崩怎么办?”
小翠吓得打了个寒颤,连连摇手道:“不通,不通了。”
“你现在去盘点衙门和府内所有的粮食,稍后有大用处。”
小翠犹豫不决的问道:“后院的那些呢?”
后院指的是老夫人和大伯一家,唐婉儿轻叹一声,“后院的暂时别动。”
“好,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办。”
院内最后只剩下唐婉儿一人,她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苦笑道:“希望这次是我们杞人忧天了。”
北风呼啸而过,雷鸣点亮了漆黑的夜幕,屋外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夹杂着晶莹的雪花,天空都被雪映照得通明。风声飒飒,像一头猛兽寻找到了猎物,正张着他的血盆大口朝钟山县逼近。
这一夜,衙门书房的烛火燃了一宿。
唐忠愁眉苦脸的转来转去,隔不了一会儿就要开窗看看外面的情景,看到瓢泼大雨硕大的雨点,他的心都凉了。这样的雨雪,这样的气温,明天钟山县就会变成一座冰城,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张白圭和李义二人也在书房中,今日他们已经通知了所有商户,那些商户有部分并不情愿出资,在得知可以抵消明年税收后,便没有人拒绝。钱到位,人好找,他们很快就召集起工人为百姓加固屋顶。
“大人不必担忧,百姓的房屋已经全部加固,抵御今夜雨雪绝无问题。”
“这么快就修好了?”唐忠诧异不已,就算他们招了十几个人一起干,怎么也要几天的功夫,这才一下午就干完了?
“是的,大人。最开始我们修整的是那些最为破旧的老房子,后来那些家中有条件的百姓见状,也自动自发的喊了自家男子帮忙。”李义百感交集道:“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大家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这时谁还顾得了各家矛盾,都是你帮我我帮你,无不争分夺秒的抢着干。仅仅三个多时辰,县内的房屋已经加固一遍,即便遇到大风雪,大家也不用怕风吹露宿。”
“好,都是好样的。”唐忠听的感同身受,仿佛百姓的热血历历在目,眼角露出一丝晶莹,“干的好,干的好啊!”
听到这,唐忠悬着的心安稳了大半,也被这些淳朴的百姓感动了,不枉他当初……
张白圭听了也感慨不已,平日里看不出来,邻里间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而闹上公堂,但在大局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担当。
唐忠深叹一声,有些紧张的问道:“百姓家中的粮食可还充足?”
“回大人,我们在修缮房屋是已经提醒百姓存粮,那些贫苦人家也存了至少一旦粗粮,短时间应该够吃。”
“好,这就好。”唐忠总算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瞠目结舌道:“对了,还有粮食。”
说到这,李义愤慨地站起身说道:“大人,我们在巡查时发现,有两家粮铺恶意提价,一斤粮食已经涨到半两银子。按照您的命令,已经收了两家的粮食,封了他们的府邸。”
“好,敢发灾难财,就该严办。”唐忠义愤填膺的叫好,并正言厉色道:“你们二人听着,以后如若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必禀报,直接查办。”
“是,大人。”二人异口同声回道,他们对此也是深恶痛绝。
就在这时,唐婉儿风尘仆仆走进书房。
“爹。”
她脸色不佳,丝毫没有笑容。唐忠心中猛然“嘣噔”一声,声音像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头上急的冒出一层薄汗。
唐婉儿面色凝重道:“爹,大雪封山了。”
唐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李义的脸色瞬间变得面如死灰,张白圭依旧面无表情,但袖下的拳头紧握,所有情绪都被压抑在心中。
爆!爆!爆!
唐婉儿第一个马甲要掉了!
唐忠:谁还没个马甲啊!别逼我,逼我,我也爆!
唐婉儿:爹,我才是主角,您跟闺女抢戏合适吗?
唐忠:不抢,你爹我连戏都没了,没看那俩配角的戏份都比我多吗?
李义、张白圭:我们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