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晏君知是杀人凶手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通过这事来引导舆论——晏君知为什么要杀玄阳道长?
稍微动点脑筋的人就会想到四个字——杀人灭口。
一定是晏君知指使玄阳道长谋害皇帝,为了不让他招供出自己,晏君知便先下手为强除掉了玄阳道长。如今人没了,自然就死无对证了。
太子党想扣帽子,齐王党当然竭力反击,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比菜市场还热闹。
皇帝最近身体不好,只觉听得太阳穴都突突了。
“李芳,扶朕回去休息。”皇帝直接拂袖走人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还吵个啥啊?散了吧。
一边往殿外走,一边还时不时互骂两句,性子急的直接上手。
“够了。”崔相喝道,“真是成何体统!都没事做了吗?都回自己署衙去。”
不管怎么说,玄阳道长已经死了,他们吵得再凶,也不能给任何人定罪。
而暗中跟在晏同归身边的老道眼珠子通红,想杀去齐王府给玄阳道长报仇。
玄阳道长毕竟是明面上的,不可能跟东宫走得近。但是他不同,他是暗地里的。玄阳道长这次出山,就带了两名师弟,一人在云龙
湖已经死在晏君知手里,剩下就是这个了。
“不可冲动行事。”晏同归安抚道,“不然你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和青城宫葬送进去。”
“殿下,师兄是为了保守您的秘密才自尽的,您一定要为他报仇。”老道请求道。
“孤记着呢。”晏同归沉声道,“你放心,孤不可能放过晏君知。”
老道点点头,安下心来。
时间转眼过了元宵,到了朝廷解封的日子。
恰巧也是在这天,慕容峻又来朝贡了。
上次是来和谈当质子的,这次却是来感谢皇帝对他的赐封。
慕容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跪在殿内,俯首称臣,态度十分虔诚,一副对皇帝感恩戴德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样子。
皇帝的眼神有些深邃,慕容峻能如此迅速收拾西燕残局,坐稳王位,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按照他的计划,慕容峻应该忙于内乱才对。
看来慕容峻的能力的确如晏君知所说,不可小觑。
慕容峻正式递上国书,表示西燕从今往后便是卫朝的属国,绝不变更。不仅如此,他还奉上了许多珍宝。除了西燕国内的,还有很多从西域那边弄来的稀有之物。
“还请皇上
笑纳外臣的孝心。”慕容峻诚恳道,迟疑少许,又道,“外臣向来仰慕我天朝上国之文明,若皇上肯赐外臣一官半职,容外臣在此学习,便是外臣前世修来的福分。”
“你要在此长住?”皇帝微微诧异。
慕容峻恭顺道:“此番回国,外臣更觉我国番邦小国不懂礼仪,唯有仰沐上国文明,方能教化下民。”
“既然如此,朕便赏你一官半职。”皇帝略一沉思,便有了决定,“正好礼部右侍郎空缺,便由你填上吧,望你虚心学习,早日有成。在京期间,依旧赐住吴王府。”
“谢皇上。”慕容峻感激道。
于是慕容峻就开始了他在卫朝京城的“留学”生涯。
这个名头可太好用了,比如他想学礼仪,就天天去礼部尚书府上请教;想学琴,就去找擅长琴的大臣;想学书法,就去书法大家那……
这一天,他果然就登上了齐王府的大门。
他还不空手来,带了一堆稀有的香料,都是能在京城卖出天价的玩意。
“本王仰慕齐王殿下久矣,听说齐王殿下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棋艺更是独步天下。本王欲向殿下求教,还请殿下不吝赐教。”慕容峻
十分好学虔诚。
在卫朝,他都不敢自称“寡人”或者“朕”。
晏君知深深看他一眼,仿佛再说“胆子挺大,竟然还敢上齐王府的门”。
当初慕容峻回国路上,可是被晏君知一顿好虐。结果现在又腆着脸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古怪癖好呢。
慕容峻会以无懈可击的微笑。
晏君知收回目光,抬手示意摆棋盘。
然后慕容峻就又被虐得体无完肤,上次是肉体上的,这次是精神上的。
“殿下的棋艺,果真见面更胜闻名。”慕容峻咬着牙道。
晏君知看了眼天色,从容起身:“不早了,孤就不送了。”
慕容峻一愣,按照卫朝人的礼仪,不是该留饭么?结果直接赶人?晏君知真能做得出来啊?
晏君知就这么看着他,一副孤什么做不出来的表情。
慕容峻厚着脸皮道:“本王还想再向殿下求教一下文章。”
“孤不会写文章。”晏君知淡淡道。
他又不科考。
慕容峻一噎:“本王听说殿下擅对联,也欲求教一番。”
“下次吧。”晏君知拒绝道,“今天不早了。”
慕容峻道:“这不是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么?”
“孤没空。
”晏君知不耐道,“来人,送客。”
说完直接拂袖走人了。
慕容峻一个人被丢在大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老尴尬了。
不是说卫朝人都极在意脸面名声的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混不吝呢?
晏君知在皇帝面前都敢混不吝,晏同归惹急了他,他也照样撕破脸,怎么可能会给他一个小小西燕王面子?
“西燕王,请吧。”王府的新管家示意道。
慕容峻一咬牙,掏出一大颗夜明珠塞给他:“公公怎么称呼?”
“咱家姓言,西燕王喊咱家小言子即可。”言公公推了回去,“这就不必了。”
他可不敢收。
慕容峻道:“见面礼而已,言公公不必客气。”
言公公疏离道:“无功不受禄,西燕王慢走。”
慕容峻买通不了他,只能不甘离去。
晏君知知道了这事,把言公公骂了一顿:“给你的你都不要?你真是没将死你半点机灵。”
这要是换了将死你,铁定笑呵呵收下,然后不着痕迹坑死慕容峻。
言公公惶恐道:“小的是担心拿人手短。”
“坑这种人要什么负担?”晏君知淡淡道,“下次你就收了。”
“是。”言公公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