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让小皇孙去赴险,你是何居心?”徐攻玉斥道。
谏议大夫义正词严道:“下官是为了遭受灾难的百姓,何来私心?”
“可笑!”徐攻玉嗤笑道,“满朝文武不去消灾,反让两个四岁娃娃去?你可真是大好男儿。”
“你!”谏议大夫羞恼道,“福星之名可不是下官封的,徐相如此羞辱下官是什么意思?”
徐攻玉转向皇帝:“照此说法,臣以为能镇压余震为百姓祈来福运之人,非太子殿下莫属。”
“是啊,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天命之人。”先前那御史也道。
“那就请太子殿下一同前往兰陵府赈灾,定能使这次的灾情迎刃而解。”谏议大夫道。
他想着晏同归刚刚复出,肯定需要一场大功劳来加持自身。他在这个时候卖个好,岂不是雪中送炭?
皇帝沉声道:“让皇孙和太子前往就免了,出了差池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这……”都哑火了。
玄阳道长道:“皇上,此次地动乃是上天的预警,的确非太子殿下不可平。反倒是派齐王去,恐节外生枝。”
皇帝眼神一冷:“玄阳道长,你此言可有根据?”
玄阳
道长忙回道:“正是贫道占卜所得。”
“皇上,玄阳道长道法精深,所言定是无误了。”谏议大夫道,“为了百姓,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皇帝想到国师用事实验证的话,却又不愿晏君知背负所有污名,斟酌后取折中之法:“那就让太子和齐王一同前去,正好也为齐王正名。”
这话一出,没人再反对了。
太子党希望太子建功,齐王党也希望齐王正名。
旨意到齐王府后,裴浅酒独自进宫了一趟——晏君知进不去,皇帝对他哪进哪拦的旨意没撤呢。
“你胡闹也有个限度。”皇帝不悦道,“云鸿和重城才四岁,你竟敢带他们去震区?”
裴浅酒忙道:“皇上误会了,妾身是想带他们去一趟临淄,一来是替殿下巡视封地,二来若殿下在震区有什么需要,妾身也能力所能及地予以援助。”
“援助?”皇帝挑眉,“用什么援助?”
裴浅酒机灵道:“自是国库拨粮。”
皇帝深深看她一眼,挥挥手:“准了。”
裴浅酒当即谢恩告退。
皇帝道:“这齐王妃果真聪明了得。”
李芳道:“殿下娶了个贤内助。”
皇帝淡淡一笑,不再谈这
个话题,继续批阅奏章。
裴浅酒得了皇帝恩准,自是光明正大地带上云鸿和重城同行。
赈灾的队伍出了京城,火速往兰陵府赶去。
晏同归的贴身太监骑着马来到齐王府马车前,大声道:“殿下、王妃,太子殿下有请。”
晏君知皱眉:“赶路在即,他没事请我们过去干什么?没安好心。”
“既然人家都请我们了,总不能不给太子面子。”裴浅酒淡淡道,“你们两个乖乖跟着蕙草,别淘气。”
云鸿点点头:“好!”
重城摸了一块糕点,躲在云鸿背后啃。
裴浅酒一脸无语,装作没看到起身出车。
她和晏君知上了晏同归的马车。
“二郎和弟妹来了,快坐。”晏同归温和道。
丝毫看不出他俩之间有多大仇。
落座后,晏君知道:“殿下传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晏同归道:“不忙,来尝尝孤这的茶。”
晏君知看了一眼身前小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是清风雨液?太子殿下果真门路广,禁闭中还能弄到这样的好茶。”
“二郎也是好见识,一口就尝出来了。”晏同归淡淡笑道,“不过孤这里还有一样好茶,这回就考考弟
妹如何?”
裴浅酒道:“妾身见识浅薄,恐叫太子殿下笑话。”
“弟妹若是见识浅薄,这世上可少有见多识广之人了。”晏同归让侍女给她上了一杯茶。
裴浅酒喝了一口:“妾身且妄自猜测,这是望海云雾?”
“弟妹与二郎果真是相得益彰。”晏同归拍拍手,“不错,这正是望海云雾。”
晏君知放下茶杯,沉声道:“太子殿下总不会是喊我们过来喝茶的吧?”
“喝茶倒是其次。”晏同归道,“请二郎过来,是想听听你关于此次赈灾的想法。”
晏君知道:“此事太子殿下该问徐相才对。你我不过是镇压余震,为百姓祈福而已。”
“孤也是这个意思,一切听从徐相安排,你我就不要擅作主张了。”晏同归道。
晏君知反问道:“这点小事,殿下让人传个话就是,何必还这么麻烦?”
“你我兄弟也经年未见了,路途无趣,何不共乘?”晏同归笑道,“孤还备了棋盘,二郎可愿同孤下一局?”
晏君知道:“殿下有命,臣如何不奉陪?”
“二郎客气了。”晏同归挥手示意。
侍女立即将棋盘摆好,车内还点起了熏香。
晏同归
深知他棋艺高超,也不虚假客气,直接执红先走。
晏君知从容对之。
裴浅酒静静地坐在一旁观棋,却是越看越心惊。晏同归的棋风比三年多以前参赛的时候更加得温和,真可以用“润物细无声”来形容。
不仅如此,他的棋艺也更高了。
三年多前的晏同归是下不过晏君知的,可如今却是旗鼓相当。
晏君知几次凌厉的攻击,都被他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晏君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下得也更认真。
这盘棋从一开始地精彩纷呈,到后面却基本都在“磨”了。
磨到后面,磨成了和棋。
“哎,二郎棋艺高超,孤还是不能赢你啊。”晏同归轻叹道。
“殿下的棋才是‘巨蟒缠身’,叫人后继无力。”晏君知这话是真心的。
“哈哈哈哈。”晏同归闻言笑道,“天色不早了,孤就不留你们了。”
晏君知狐疑地看他一眼,告了声辞便离去了。
“这厮脑抽了不成?”回到车上,晏君知还是想不通,“他总不能大胆到在茶水上做手脚。”
“等晚一些就说我不舒服,让太医来看看。”裴浅酒道。
赈灾肯定得有随行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