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迟疑道:“其实也不必等它毒发身死,过个两三日取它一块骨头即可验证。”
皇帝道:“难为你一片善心,那就依你吧。等三日后,由你替它取骨。”
秦露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皇帝把狗交给了李芳:“带下去好生看管,出了差池朕唯你是问。”
李芳忙道:“小的遵旨。”
李芳身为大内总管,手眼通天,旁人还真休想在他的眼皮底下动这条狗。
就连晏同归心都沉了一下。
出宫后,裴锦屏就请求晏同归道:“殿下,如今唯一能救我娘的路子就是那条狗了,只要换了它的药,那裴浅酒她们就是欺君之罪。”
晏同归无奈道:“你也听见了,皇上把那条狗交给李公公看管,你以为孤能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么?”
裴锦屏道:“不过是条阉狗……”
“住口。”晏同归厉声道,“你这话要是传到李芳耳中,孤也得被你连累。李芳是什么人?是皇上的心腹,别说是孤,就是母后也得敬他三分。李芳的一句话有时候比圣旨还好用,你竟敢轻视他?”
裴锦屏慌了,六神无主:“我,我是救我娘心切,口不择言,殿下恕罪。”
晏同归拍
拍她:“孤方才语气是严厉了点,但也是为了你好,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至于你娘,孤会尽力救她。”
“多谢殿下。”裴锦屏激动道。
“你也累了,去歇会吧。”晏同归安抚道。
等她走后,晏同归请来长孙迢,问计于他。
长孙迢道:“恕属下直言,冯氏能救也不能救。”
“哦?”晏同归神色一凝,“先生何出此言?”
“冯氏虽被休弃,可依然是太子妃的生母,殿下的岳母。殿下为之奔走乃是大义。”长孙迢道,“但殿下不能救成,因为皇上必须要给楚国公和江家一个交代。”
晏同归瞬间明了:“你说得对,谋害江氏的主谋是裴老太君,可裴世奇却只控告了冯氏,冯氏必须死。”
“正是如此,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楚国公未曾揭发裴老太君,便是守住了孝字。可江氏的冤屈不能不白,那么处死冯氏便是最好的方式了。”长孙迢道。
“听了先生一席话,孤眼前已十分明了。”晏同归微微颔首,“孤这就命人去收买看狗之人,掉包它的药。”
当然,这事不可能真的办成。一来听了长孙迢的话后,晏同归本心就不想它成;二来,李芳可不是
吃素的。
这事传到李芳耳中,李芳也只是笑笑,随即挥手让告密的小太监退下了。
随后,他对此事三缄其口。
直到皇帝问起:“李芳,那狗可有差池?”
“回皇上,太子殿下派人过问了几次,其他一切如常。”李芳也不隐瞒。
皇帝点点头:“太子还是看重太子妃的,只不过这种事下不为例。”
“小的明白。”李芳回去就加强了戒备,不让外人再靠近了。
转眼到了取骨之日,皇帝再次将相关人员都召进了宫。
裴锦屏哭得梨花带雨,这三天根本没睡个好觉,人都憔悴了。有气无力地靠在晏同归怀中。
晏同归也安抚过她:“孤派了几拨人都没能成,李芳防得太严实了。”
裴锦屏听完就绝望了,连晏同归都帮不了她了,还有谁能救冯氏?
等人都齐聚勤政殿后,狗也牵来了,皇帝便下令秦露取骨。
秦露只取了一截肋骨,这样能最小程度影响狗日后的行动。随后用酒蒸之法来验骨,果然呈现了中毒痕迹。
皇帝道:“看来秦露所证属实,冯氏,你还有何要说?”
冯氏道:“民妇的确参与过此事,但不是主谋,裴老太君才是!皇上
,求您明鉴,给民妇一个公道的判决吧!”
皇帝也问了个让她绝望的问题:“你有何证据?”
冯氏:“……”
她眼前一黑,差点气昏过去。
走投无路之际,她只能冲裴老太君发泄:“老毒妇,人在做天在看,你是不是主谋元凶你心里最清楚。你晚上就不怕嫂子的怨魂来找你索命吗?你就不怕我的怨魂晚上来找你索命吗?”
裴老太君心中一凛,色厉内荏道:“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威胁老身?你谋害嫂子,与老身何干?你那是死有余辜!”
冯氏激动地对她破口大骂。
皇帝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行刑。
裴锦屏直接哭晕过去。
晏同归道:“皇上,太子妃身体不适,臣先带她回去了。”
“叫太医看看吧。”皇帝道。
其他人也纷纷告退。
一出宫,裴家和江家众人便赶去了刑场。
裴浅酒双目凝视着刑场上。
“还有什么坏事是裴家二房做不出来的?”
“楚国公夫人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那么温婉贤淑的女子,竟然被人毒害了。”
冯氏听着百姓们的议论谴责,神情一阵恍惚。她这一辈子机关算尽都是为了什么?最
后竟然被休弃不说,还给那个乡野老寡妇、老毒妇当了替罪羊。
“呵,呵呵呵呵!”冯氏凄惨笑了起来,她忽然有些羡慕江氏,虽然英年早逝,可却嫁了良人。
时辰一到,手起刀落。
裴浅酒看着冯氏滚落的人头,泪珠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若我早重生几年多好啊。”裴浅酒心中不甘。
裴经抱住她:“阿酒,我们给阿娘报仇了,阿娘肯定很欣慰,别哭。”
“你才哭。”裴浅酒拭去眼泪,“我要去告慰阿娘,我得开开心心的。”
江横波也想跟去看看,但被江老太爷拦住了。
兄妹俩一起去江氏墓前,发现裴世奇早就在了。
“阿爹。”两人轻声唤道。
裴世奇道:“给你们阿娘上柱香吧。”
两人跪下上香,将冯氏之死告诉了江氏。
“阿娘,我们知道真正的主谋还逍遥法外。”裴浅酒道,“但您放心,我很快就会送她下去向您忏悔认罪。”
“阿酒,别冲动。”裴世奇心中一紧。
“我等不及了。”裴浅酒阴沉道,“老毒妇已经在阿娘墓前中了幻药,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皇上不是一直在监视我们么?那些人就是我们最好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