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灰三娘皱着眉头看着灰子越,心想道,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要脸皮,还敢冲自己笑。
她瞪了他一眼,侧身就要躲开,避他远远的。
却没想到,她躲,他跟,跟个门神似的,挡在她面前。
灰三娘小暴脾气立刻上来了,没好气道:“滚开,别挡老娘的路。”
“你去哪?”灰子越问道,“我是来接你们的。”
灰三娘冲着车子一指,说道:“你要接的人在那儿。”
说完,扭头就想从后面撤,灰子越却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膀子,说道:“三娘,太晚了,去我那儿休息吧,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你也知道太晚了!”灰三娘说道,“孤男寡女,大半夜的能有什么好谈?我要找个地儿睡觉,你放开我。”
正说着,童心的车子已经重新开了起来,灰三娘一愣,灰子越还在这儿,车子怎么开走了?
灰子越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我的手下会将童大人安全送去蛇族,我留下来陪你。”
灰三娘立刻跳脚了:“灰子越你要脸不要脸?当年你耍赖利用我的事情,都忘到脑后跟去了?跟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多待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你在意的,无非就是那张订婚契书罢了。”灰子越说道,“订婚契书当年是我和你父亲谈好了定下的,一日没有解除契约,我们的婚约就一直还在,三娘你躲了我这么多年不肯面对,事情解决了吗?”
“明明是你耍赖。”灰三娘气急败坏的指着灰子越吼道,“当年你来江城,我们私下里商量好的,我与你假装订婚,降低长白山灰仙一族对你的警惕,然后借助我手里的势力,剿灭你堂兄这一群祸害,助你成功上位,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彻底打消我父亲要将我送回长白山的念头。
我答应你的,全都做到了,你如今已经是长白山灰仙堂的堂主,是灰仙一族的族长,并且与其他几族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而你,却在我要你跟我父亲摊牌的时候,拿出了订婚契书。
灰子越你无耻,利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与我父亲狼狈为奸,逼我就范,我瞧不起你。”
灰子越无奈耸肩:“这么多年,你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情,可一个巴掌拍不响,又不是我在唱独角戏不是?”
“别拿我父亲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灰三娘倒豆子似的数落着,“我就不信你坚持要解除契书,我父亲能拿你怎么办。”
“如若解除契书,江城灰仙堂上上下下千余口,全部回迁长白山。”灰子越倒背如流,“三娘,仅凭这一条,就够我吃一壶的。
我与你父亲签订这份订婚契书的时候,还没有与你正式见面,初初去到江城,对你父亲的秉性也不是太清楚。
我想着,事有轻重缓急,那时候最重要的是掌权,至于契书,只要我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来,总归是能解除的,却没想到,我一脚踢上了硬板,你父亲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将你塞给我,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这话说的灰三娘哑口无言,自己父亲什么样,自己心里最清楚。
灰子越看灰三娘吃瘪不说话,循循善诱:“这事儿,你闹也没用,只要有你父亲在的一天,这就是个死结,打不开的,除非……”
“除非什么?”灰三娘立刻问道。
“除非你跟我结婚。”灰子越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灰三娘。
灰三娘期待的小脸,瞬间又布满怒火:“灰子越,逗我玩很快乐吗?”
“我没有逗你玩。”灰子越说道,“我与你父亲签订的,只是订婚契书,如若我俩结了婚,这订婚契书自然作废了,到时候你嫁过来,咱们做做样子,维持一段时间的婚姻关系,再寻找合适的理由和离,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我如今是长白山灰仙一族的老大,与我和离的女人,哪个还敢娶你?到时候就算你父亲硬塞,也塞不过来不是?”
灰子越的话,句句在理,这大概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灰三娘看着灰子越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些酸涩。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提议罢了。”灰子越说道,“毕竟和离,对我俩彼此的名声来说,都不怎么好,如果你介意这一点,咱们……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灰子越说的越是淡定,灰三娘心中的不适感就越甚,憋得她眼都红了。
灰子越又接着说道:“这是件大事,需要时间去好好考虑,正好童心在这边要待一阵子,不如,你就跟我回去,好好的想,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配合你的,可好?”
灰三娘思来想去,最终点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灰子越连忙招手,前方,一辆车子开了过来,灰子越打发手下下去,自己亲自开车,灰三娘安静的坐在副驾驶,时不时的瞄两眼灰子越。
几年不见,灰子越比从前要稳重了很多,他本就是个深谋远虑的人,跟他合作的那些时日,灰三娘其实是很欣赏他的。
如果不是最后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拿出了那份订婚契书,她也不会跟他闹掰。
后来灰三娘也曾问过自己,如果没有那份订婚契书的话,她有没有可能跟灰子越假戏真做,真的跟他履行婚约,可是最终,她也没能给出自己确切的答案。
如今呢?
灰子越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算是最折中的方案了,是否应该答应他呢?
蹉跎一年两年岁月,对于灰三娘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至于和离这种事情,在如今的这个时代,更不算什么大事。
灰三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是怕自己做出这个选择之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
灰三娘对长白山的灰仙堂并不陌生,灰子越回来清缴灰仙堂的时候,她是跟着的,在这儿,曾经有属于她自己的房间,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灰三娘想,那个房间应该早就被别人住了吧?
却没想到,灰子越一路带着她去了她几年前住的房间,推开门,里面的一应用具都没改变,就连床头她睡觉要抱着的那只小老鼠玩偶,都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床头。
拉开衣橱,里面整齐的叠着她的几套衣服,当年她是与灰子越置气离开的,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还在。
灰三娘看着这一切,心里面没来由的乱糟糟的。
灰子越说道:“知道你要来,房间都重新打扫过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衣服也重新洗过了,你可以安心住下。
赶了一夜的路,又饿又困吧?我交代小厨房做了你最爱的莲子羹,加了干桂花,一会让他们送过来,吃完了,洗个澡就先睡。”
灰子越安排的面面俱到,灰三娘没什么好挑刺的,就站在那儿点点头,都没看灰子越一眼。
灰子越转身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厨娘端着撒了糖渍干桂花的莲子羹来了,笑眯眯的端出来,香味立刻勾的灰三娘肚子里的馋虫都跑出来了。
她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着那淡淡的桂花香,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好奇道:“卷儿妈,这糖渍干桂花是去年酿的?”
“每年都酿。”厨娘说道,“每年刚入了秋,族长就会交代我,等到天池边的桂花开了,就去采一点儿回来酿好,封存在那里,直到坏掉了,才拿去倒掉。”
“他有病吧。”灰三娘一边小勺舀着莲子羹往嘴里送,一边口齿不清道,“多好吃的东西啊,酿了又不吃,宁愿坏掉了拿去倒掉,你说这人是不是浪费好东西?”
厨娘笑道:“今年终于不会再倒掉了。”
灰三娘拿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顿,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随即她甩甩头,迫使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厨娘却继续说道:“这些年,族长将灰仙一族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不苛待手下人,却唯独有几件事情,是雷打不动要做,却又谈不上有意义的。
比如这每年都要酿,最后却又整坛子倒掉的糖渍干桂花;比如每天要打扫一遍的这间厢房;比如已经洗破了的小老鼠玩偶,缝缝补补,还是要放回这张床的床头……”
“卷儿妈,别说了。”灰三娘打断厨娘。
厨娘也不恼,问道:“三娘这次回来,是打算小住,还是……”
“过几天就走。”灰三娘说道。
“那可惜了。”厨娘惋惜道,“前两天,族长交代裁缝那边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服,预备着你过来的时候穿,我看着里面还有两套成色特别好的貂裘大氅,还以为三娘要在这儿过冬呢。”
过冬……那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灰三娘低着头,一勺一勺的舀着莲子羹,再也没说半句话。
厨娘看着她吃完,收拾了碗筷才离开,灰三娘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环视整个房间,仿佛几年前的一切都回来了一般。
当年,灰子越清缴灰仙堂他堂兄一党之后,收尾的那段时间,灰三娘在这儿住着,真的很开心。
灰子越这个人,城府深,但人也算风趣,对她尤其的好,没事就带着她在长白山转,两个人待在一起,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他是个心很细的男人,很多事情,她不说,他都能帮她安排的妥妥帖帖。
灰三娘这个人,性格恰恰相反,大大咧咧,丢三落四,很多时候都很难照顾好自己,灰子越却恰好是那个能将她照顾的很好的人。
曾经,灰三娘也打趣过灰子越,问他,如果俩人不是假订婚,就是单纯的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他会不会像当时那样包容她,照顾她?
灰子越当时是怎样回答的?
他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这个答案,让灰三娘微微有些失望,可是她到底想要灰子越说出怎样的答案,她也弄不清楚。
记忆的潮水不断地回涌,搅得灰三娘心神不宁的,她懊恼的站起来,去洗漱,然后一头栽在床上,抱着打着补丁的小老鼠玩偶,很快便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灰子越已经不在灰仙堂了,问了管家才知道,灰子越是去蛇族了。
灰三娘本也想去蛇族看看,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打了退堂鼓,吃过饭之后,就又回到房间修炼。
……
另一边,童心根本没有心思休息,后半夜躺了一会儿,一大早便跟柳三爷聚在一起,讨论五加雷的事情。
柳文亭说道:“童心,上次我派人去冥界,应该已经将事情的大体情况都跟你说清楚了,清缴五加雷,我们责无旁贷,区别在于,你到底想不想救那五加覃。”
“救,一定得救。”童心说道,“她是无辜的,不应该成了助纣为虐的牺牲品,五加雷要的是灵力,柳三爷,送我去与五加覃交换,我想五加雷会答应的。”
柳文亭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五加雷潜伏在天池底那一片,正对着龙头香的方位,这些年,他就是靠着吸食龙头香的香火而得以生存、修炼的,如若要将他连根拔起,必定会影响到整个长白山的生灵,甚至一个不小心,龙头香香火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身份的确要比五加覃来的诱惑力更大,但无论是你,还是五加覃,做出牺牲,都是在成全五加雷,不是吗?”
“你们的初衷不就是遂了五加雷的心意,让他彻底激化,然后再一举将他拿下吗?”童心不解道,“那拿我换五加覃,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这是在长白山的地界。”柳文亭说道,“五加雷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成了气候,以后,我在各大同道面前,还有何威信可言?
我和子越已经仔仔细细的调查过了,五加覃如今幻化人形之后,修为已经很高了,只要稍微加把力,她就能飞升为地精,而之所以她没能走到这一步,是因为时机未到。”
“五加雷是在等,等迎娶五加覃之后,再助她飞升地精,为他所用。”童心推测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柳文亭说道,“按道理来说,以五加覃这么多年的折腾劲儿,不可能如此服帖的任由五加雷为所欲为,离成功飞升临门一脚,她却离开了冥界,离开了你,回到长白山来,这难道不引人怀疑吗?”
柳文亭不说,童心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你的意思是,五加覃有什么把柄握在五加雷的手中?”
柳文亭点头:“五加雷手中握着一本线,而线的另一头,就拴在五加覃的身上,她无论飞的再高,终究还是要被拉回来,逃不出五加雷的手掌心。”
“线?”童心猛然想起墨渊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在童心的卧房,墨渊自己闯进来,吓跑了五加覃的那一次,墨渊打趣童心,说栓人参是要用红线的。
当时童心没在意,现在看来,或许五加雷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彻底束缚住了五加覃了。
“五加覃对于五加雷来说,就是一味上好的药精。”柳文亭说道,“普通的参类,直接饮食,就能吸收掉它的营养价值,但对于药精来说,却必须要用以身养身的法子才能发挥作用。”
“以身养身?”童心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柳文亭说道:“也就相当于一种形式的双休罢了,不同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一方是作为供体去供养另一方的,而要形成这层关系,二者之间就必须建立相对应的契约,目前,五加雷一直在准备迎娶五加覃,就是为了建立这个契约罢了。”
“所以,阻止这场婚礼,就能阻止五加雷的好事。”童心说道,“但既然他做的如此小心翼翼,又岂是咱们能轻而易举的阻止得了的?”
柳文亭说道:“为了这一天,五加雷从很多年前,五加覃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
他留下了五加覃初潮之时的葵水,与自己的鲜血融合,将精挑细选,注入法力的红绳浸泡其中,最终做成了能够牢牢拴住五加覃的锁灵绳,当初五加覃之所以能将根系扎进灵巫一族的灵脉之上,与这锁灵绳有着撇不开的关系。
而五加覃之所以必须回来,也是因为逃不脱这锁灵绳的禁锢,这根锁灵绳,是五加雷用来控制五加覃的法宝。
如果我们能想办法破坏掉锁灵绳,五加覃的困局便可迎刃而解,否则,就算我们将五加覃从五加雷的身边救出来,也是没有用的,她身上曾经被锁灵绳抽出来的每一道伤疤,都会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她,直到她受不住,自己再回去。
回到五加雷的身边,任由他折磨、利用,直到被吸食掉浑身的灵力,成为五加雷恢复法力的一堆药渣……”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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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酸甜小剧场(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