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菲菲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凤青帆蹲在产房外面,双手抱着头,跟个犯错的孩子似的。
一看这情形,白菲菲心里咯噔一声,几步跑过去,一把推开产房的门。
整个床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凤灵犀也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没醒来,医师守在一边,正在给凤灵犀弄药。
白菲菲走过去,小声问道:“孩子……呢?”
“生下来了。”医师瞄了一眼外面,说道,“又被人抱走了。”
白菲菲立刻追问:“谁抱走的?”
“没看到。”医师说道,“孩子生下来,就有人来要,听声音是个老者,凤掌门出去之后,我们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后来是凤掌门亲手将孩子送出去的。”
医师顿了顿,又小声道:“这会子肯定很后悔,凤夫人还没醒,一会醒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白菲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有些事情,外人听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比如将刚出生的孩子送人,但白菲菲这些内行人却明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凤青帆不会做出如此决断的。
不用问,白菲菲也知道,来抱走孩子的是谁。
当初凤灵犀还没有怀孕的时候,在古镇那边遇到的那个老神棍便有预言,如今千辛万苦生下孩子,立刻有人来领,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或许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外面,柳伏城也小声的劝着凤青帆,孩子能安然生下来,母子平安,到底也算是一件喜事。
凤灵犀是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的,睁眼便问孩子,当时房间里只有白菲菲一个人陪着,凤青帆守在门外面,害怕刺激到凤灵犀,就那么守着。
白菲菲抓着凤灵犀的手说道:“灵犀,你刚醒来,饿了吧,小厨房里炖着汤,我让他们送过来。”
“菲菲,孩子呢?”凤灵犀问道,“我明明听到他的哭声,很洪亮。”
“孩子没事。”白菲菲说道,“但暂时不能养在身边,灵犀,咱们都是懂行的人,你应该明白。”
凤灵犀情绪比大家想象的要平静的多,立刻便猜到了:“是那个老神棍来了,对不对?”
白菲菲点头:“这孩子天生命硬,命中带煞,对父母兄弟都不大友好,索性有有缘人愿意渡他,这是好事。”
凤灵犀当即眼泪便掉下来了,但她立刻抬手擦掉,说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好吃饭、休息,养好身体,等着重逢。”白菲菲说道,“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凤灵犀叹息道:“刚怀上的时候,万般排斥,现在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却又不能养在身边,这大概是老天爷对我如此矫情的惩罚。”
“别胡说。”白菲菲连忙安慰道,“如果真的要惩罚你,就不会让你平安生下来,别胡思乱想了,听话。”
凤灵犀点头,白菲菲又小声道:“我让青帆进来陪陪你,你也别跟他置气,他也难过的很。”
等到凤青帆进去,白菲菲关上门,很快便听到里面,凤灵犀负气的捶凤青帆的声音,以及凤青帆连连的道歉声,不由的摇摇头,离开了。
这道心坎,她曾经经历过,当然能够感同身受。
鹤琦杳无音讯的那些年,她是如何一点一点熬过来的,如今历历在目,但最终,鹤琦回来了,不是吗?
那孩子的情况,可要比鹤琦好太多了。
……
凤灵犀就在白家庄园做的月子,前前后后调理了两个多月,身体才完全复原,这期间,若瞳几乎成了她所有的精神支柱。
小丫头也可人,丁点大的孩子,机灵的很,大家总是喜欢围着她,整天欢声笑语。
……
年底,五个多月的若瞳,头顶上忽然生出了一对小小的犄角,很小很小,要不是白菲菲给她梳头发的时候,不经意间摸到了,都没有人发现。
这让白菲菲一下子就想起了柳青鸾,她的头上,也有这样一对犄角,比若瞳的大很多。
好几年了,柳青鸾杳无音讯,柳昆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伏城正在悄悄地筹备婚礼,白菲菲都知道,但她还是希望,能够等一等,等找到柳青鸾他们再说。
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与柳伏城相濡以沫也已经好几年,婚礼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一场形势罢了。
但不同的是,这场婚礼,寄托着更好的愿景,她希望爱她的人,以及她爱着的那些人,都能齐聚一堂,圆圆满满。
只是这场愿景,最终到底还是成了遗憾。
大年三十一大早,七门四十二分堂各大代表已经齐聚白家庄园,正午时分,白菲菲亲自将七门掌门的位置,转交给长子柳鹤琦。
那一日,白菲菲看着高堂之上,已经接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恍如隔世。
明明不过几年的时间,鹤琦成长的竟然如此飞速,重熙还娇滴滴的喜欢撒娇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
虽然年纪小,也不经常在七门露面,但他在七门的威信,丝毫不输白菲菲,四十二分堂堂主对他更是俯首帖耳,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少年的背后,有着骇人听闻的背景,他在掌控七门的同时,也彻底收编了夜暝阁,做到了曾经历代掌门都做不到的事情。
将七门交给鹤琦,白菲菲丝毫不担心,他天生就是为七门而生的,更有白玄武这样的得力助手从旁辅佐,手下死士众多,再也不是几年前,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白家七门了。
交接完一切手续之后,门外,接亲的花轿已经到了。
柳伏城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喜服,八抬大轿,守在外面,等着白菲菲打扮整齐,盖着红盖头,由远道而来的柳真亲手牵着,送上花轿。
十里红妆,接亲与送亲的队伍,绵延数里,从白家庄园出,朝着江城龙族去。
白菲菲坐在花轿里,早已经泪眼婆娑。
明明不看重这场婚礼,可如今坐在了花轿里,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奶奶,姨祖,你们看,菲菲终于嫁出去了,风风光光,嫁给了所爱之人,咱们白家后继有人,光宗耀祖,没有断送在我的手上,以后必定也会越来越好。
江城龙族内,高朋满座,放眼望去,都是熟人。
柳文亭做了主婚人,主持整场婚礼,五大仙族代表到场,龙族、蛇族叫得上名字的,都前来道贺。
酒席开到一半,童心领着手下姗姗来迟,却带来了冥王的一份大礼:一把鬼笛。
据说,吹响这把鬼笛,便能召唤你所想召唤的魂魄,即使它身在十八层地狱,都能立时为你所用。
当然,还有配套的鬼笛笛谱,想要操控这鬼笛,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新房内,白菲菲打开装着鬼笛和笛谱的礼盒,一眼便看到了,鬼笛笛首上,缀着的那块莲花型的玉坠,记忆的潮水一下子就将她的思绪带回了当年,白溪送她骨笛的场景。
那只白溪亲手交给她的骨笛上,也缀着一只莲花型的玉坠,打着精致的璎珞。
柳伏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已经自己掀了红盖头,盘腿坐在床上,手握鬼笛的白菲菲。
她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大红色的喜服称的她小脸红扑扑的,长期的修炼,让她看起来竟然比他初遇她的时候,显得更加水灵一点。
他走过去,蹲在白菲菲的面前,伸手接过鬼笛,放在一边,看着白菲菲红红的眼圈,说道:“大喜的日子,怎么还红了眼呢?”
“触景生情罢了。”白菲菲嗔道,“孩子都三个了,非得弄这么个形势,结果,青鸾还是没回来。”
“我等不及了。”柳伏城说道,“菲菲,或许在我们的势力没有涉猎到的地方,小叔已经找到了青鸾,两人重修于好,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也不一定。
我不想再眼巴巴的等着了,我想给你该有的一切幸福,给你和孩子名正言顺的名分,咱们的幸福,不应该因为别的事情而一再的蹉跎下去。”
白菲菲用力点头:“有你,有孩子们,有亲人,有闺蜜好友,我已经很满足很幸福了,谢谢你,柳伏城,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谢谢你菲菲,给了我一个全新的未来。”柳伏城由衷道,“如果不是你,我也走不到今天。”
辞旧迎新的爆竹声中,有情人,终成眷属。
……
当夜,距离江城不远处的一个死胡同里,柳青鸾被堵在角落里,手里还握着准备送去江城龙族的贺礼。
柳伏城他们这几年一直在找她,她不是不知道,她也时刻关注着家族内部的动静,也会时常跑去长白山,悄悄地看一眼瑣儿。
柳伏城和白菲菲要举行婚礼,这么大的事情,消息不胫而走,她也是第一时间便知道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觉得,即使自己不露面,该准备的贺礼,她一定不能少。
但这几年,柳昆仑盯她盯得实在太紧,她必须万般小心才能掩人耳目,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他堵住了。
柳青鸾气急败坏道:“柳昆仑你够了,这样有意思吗?”
“我给过你自由了,青鸾。”柳昆仑深情道,“几年了,我很想你,跟我回家吧。”
柳青鸾推他一把,冷冷道:“离我远一点,我不吃你这老一套。”
“老一套?”柳昆仑邪笑一声,靠近柳青鸾,附在她耳边说道,“青鸾,还记得吗,江城龙族的假山后面?”
柳青鸾顿时像是炸了毛的刺猬似的,手里的礼物都掉了,两只手防备的抵在柳昆仑的胸口,低吼:“柳昆仑,你终于原形毕露了是不是?!这几年你那些苦情深情戏码都是装的,你本质上还是个臭流氓!”
“对,我就是个臭流氓。”柳昆仑一手掐上柳青鸾的腰,继续道,“当年,明明是我劫了你的花轿,要了你的清白,你却一再的躲我,最终被我逼到假山后面。
如果不是我不停地撩拨,你根本不会对我服软,青鸾,你骨子里是喜欢那样的我的,对不对?”
“闭嘴,柳昆仑你给我闭嘴!”柳青鸾满脸通红,这几年平静如水的心,在柳昆仑的这几句话之下,再次狂跳起来。
柳昆仑不依不挠:“青鸾,你看你的脸有多红,腾着热气,这说明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柳青鸾简直无语,翻着白眼望向天。
柳昆仑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是在这儿,还是去我闭关的地方?那儿离这里不远。”
柳青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到底在说什么浑话?!”
“你懂的。”柳昆仑不等柳青鸾回话,一手箍住她的腰,直接带着人飞身而起。
柳青鸾惊呼:“放下我!礼物,我的礼物!”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地风声。
……
一场毫无征兆的云雨,持续了大半夜。
柳昆仑极尽流氓之能事,让柳青鸾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她住在父母身边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她与柳镇海还有婚约,私底下,却时常被柳昆仑骚扰。
她知道劫花轿的人是他,也知道,那年在江城大河边的礁洞里,要了她的人也是她。
如果说,她对柳昆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柳青鸾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心里开始有了柳昆仑的一席之地的,但她知道,一定比她自己认为的时间要早。
后来,他们结婚了,柳昆仑对她的宠爱,以及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她的心,彻底被他俘获。
再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灭顶之灾,也是她心头的坎,致使她这几年一直不愿意见他,不能原谅他。
可是人啊,总是念旧的。
柳青鸾本就是娇憨的性子,喜欢直来直往,纵着她,追着她,她跑的越快,离得越远,而你钳制着她,拥进怀里,揉进骨子里,她便软了下来。
前几年,柳昆仑觉得亏欠柳青鸾的,便不想逼她太紧,却没想到一松手,人便跑的无影无踪,这几年,他跟在柳青鸾后面追,也不停的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把人越追越远了?
也就是最近他才忽然意识到,他或许丢掉了,原本柳青鸾最喜欢他的那一部分,他们曾经是夫妻啊,瑣儿都长那么大了,这些本应该都是他的优势,他怎么能忘了呢?
柳伏城与白菲菲要举办婚礼的消息一出来,柳昆仑便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因为他太了解柳青鸾了,那样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只要得到了消息,就绝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他不声不响的守株待兔,等了整整一天,终于将人堵在了胡同里,说什么也不可能再放手。
柳青鸾着实被累的够呛,背对着柳昆仑,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把气给喘匀了,柳昆仑从后面抱着她,紧紧地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跟我回去吧?
或者我们在外面置一套宅子?
要不,归隐山林,闲云野鹤?
你瘦了,腰上一点肉都没有,得多补补。
……”
柳青鸾听着身后那人喋喋不休,昏昏欲睡。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直这样漂着,想瑣儿,想家族里的亲人,有时午夜梦回,也偶尔会想……他。
再大的坎儿,经历了这几年时间的洗礼,终究被记忆力的那点好给抚平了,而如今,柳昆仑的主动出击,像是给了她一个台阶,顺势而下。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待在一起,柳青鸾几乎没有话,柳昆仑热脸贴冷屁股,甜腻腻的情话不停的在柳青鸾耳边嗡嗡嗡的说。
晚上柳青鸾睡床上,勒令柳昆仑睡地上。
直到三天后的半夜,柳昆仑翻身上床,彻底打破了僵局。
“我暂时不想回去,想出去走走。”
“天涯海角,我陪着你。”
“我想父母,想瑣儿了。”
“我也想他们了,要不先去一趟长白山,见见他们?”
“我不想被大家看笑话,我上山,你在山脚等着。”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见不得。”
“那我套个头套跟你一起上山,行不行?”
“能不能正经点?”
“好,正经点,青鸾,原谅我好吗?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不能没有你。”
……
三天后,柳昆仑陪着柳青鸾启程,去了长白山。
柳铭瑣见到一脸春风得意的父亲,以及别别扭扭的母亲,并不惊讶。
在他外公外婆抱着母亲声泪俱下的时候,他镇定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我以为还会再晚几年。”
“小子,你就这么笃定我们一定能破镜重圆?”柳昆仑问道。
柳铭瑣轻笑:“如果她心里没有你,不在乎我这个儿子,不要这个家,当年就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从长白山赶回去,救我们于危难。
如果她对你没有爱,既然都已经回去了,便不会再悄无声息的离开,想尽办法的躲着你。
她不是不爱,不在乎,只是别扭,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罢了,回心转意,只是时间长短,以及你追的方法的问题罢了。”
柳昆仑哂笑,伸手拍了拍柳铭瑣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看的倒是透彻,那之后怎么留住她,怎么把她劝回江城去,就靠你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351、十里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