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攥紧了拳头,憋了一肚子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无论是当年在冥界,还是后来来了五花教,他都是首屈一指的红人,只有他给别人气受,还真的没有谁敢跟他如此顶撞。
除了自己的主子墨九幽。
可自从眼前这个丫头出现之后,墨九幽越来越护着她,她本身性格也是个不吃亏的,时不时的把人逼得跳脚。
不过墨渊毕竟是墨渊,很快平静下心情来,度了两步,反倒心平气和道:“教主遇到了一些事情,过些时候才能回来,你白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也知道你今天找教主是为了什么。
白溪,求人的姿态你没有,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我得提醒你,五花教不是善堂,救人,特别是救像你姐姐那样,两只脚都踩在鬼门关的人,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我知道!”白溪说道,“只要能救她,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墨渊眯了眯眼睛,问道:“别把话说的那么满,如果是要用你的命换你姐姐的命呢,你也愿意?”
“愿意。”白溪毫不犹豫的回答。
一命抵一命,至少还赚了白冰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条命,值了。
墨渊没想到白溪会答得这么干脆,神色顿时变了,白溪看着墨渊那瞬息万变的眼神,分明从里面捕捉到一丝兴奋。
她的心猛地往下一塌,她怎么觉得,墨渊对她,无意识中显露出一股杀气呢?他就这么恨她?
但墨渊很快便调整好了神态,让白溪甚至觉得,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墨渊说道:“你应该已经明了,你身体里的特殊灵力,来源于普度,而普度是五花教的圣花,史料记载,普度者,渡众生,能生万物,当然这是夸张说法,但普度的确有奇效,或许真的可以救一救你姐姐。
但因为种种原因,普度早在百年前就已经丢失了,这是个秘密,即使五花教内部人员,也是不知道的,而你的出现,对于我们来说,算是一缕希望。”
“你的意思是,普度就在我的体内?”白溪问道。
“理论上来说,普度的灵力还不至于这么弱。”墨渊说道,“但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获得普度的灵力,或许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点灵力加持,或许普度真的在你体内,只是灵力由于种种原因被封印住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普度转世成了你。
但从你七岁之前平平无奇来看,转世的可能性很小,况且,你的真身也的确只是肉身,除了……”
墨渊指着白溪下颌骨处的胎记说道:“这枚胎记,形似白莲,跟普度的外形极为相似,所以我不敢把话说的太满,白溪,我想你来之前,已经给白冰渡了一些灵力,暂时续住了她一口气,但想要将她从生死边缘彻底拉回来,那点灵力是远远不够的。”
“墨九幽可以帮我。”白溪说道。
“能帮白冰的,只有你自己。”墨渊说道,“那本书你看过,普度千年开花,千年结子,而灵力就蕴含在那莲花、莲子之中,如果将你身体里的灵力凝聚到一起,说不定就能凝聚成花,成子,才能拿去救白冰。”
“如何凝聚?”白溪问道,“你有办法是不是?”
墨渊点头道:“我当然有办法,之前在山洞中,你也经历了那个过程不是吗?但当时我只是试探,并没有对你下狠手,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了的话,可能需要承受的痛苦,是那一次的十倍、百倍!”
白溪说道:“我可以。”
“不,你愿意豁出去,但我不敢冒这个险。”墨渊却拿起了架子,说道,“教主快回来了,到时候看到我对你做的事情,还不直接拧断我的脖子?我犯不着因为这些而触怒教主。”
白溪立刻保证道:“我会跟他说,是我自愿的,不会让他将责任怪罪到你的身上的,更何况,当初我将阴兵令交给他,我姐姐又因为阴兵令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也有一定的责任不是?”
墨渊顿时冷了眼眸:“你少编排教主,白溪,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教主对你那么好,你呢,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溪张了张嘴,想反驳他,但随即将话咽了回去,现在是她有求于人,正如墨渊之前所说,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帮我?”白溪问道。
“离开教主。”墨渊说道,“如果真的能凝聚灵力,最终将这股灵力从你身体里面剥离出来之后,你将回归到七岁之前那种普通人平平无奇的身份,到时候你自己识趣点,主动离开教主,越远越好,你配不上他,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白溪说道,“你放心,我懂得我与墨九幽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到时候就算他求我,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墨九幽对于我来说,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我又不傻,不会自取灭亡的。”
墨渊终于心满意足道:“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如果到时候食言,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白溪很想问问墨渊,为什么对她敌意这么重,但她知道,问了也白问,就忍住了,转而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吧。”
白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弄得墨渊有些担心起来了,再一次确认道:“你真的想好了?过程会相当痛苦,结局或许还达不到你我想要的效果,一开始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别婆婆妈妈了。”白溪毫不客气道,“我都敢把命交到你手上,你还墨迹什么?”
墨渊说道:“是啊,你就怎么敢这么草率的将自己的命交到我的手上?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敌意。”
“很简单,你有那贼心,没那贼胆。”白溪说道,“一是因为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意外还好,如果真是你蓄意而为之,墨九幽不会放过你;另一点就是,你也很想弄清楚,普度到底在不在我的身体里,你比我更期望我能挺到最后。”
墨渊不得不佩服白溪的头脑,从来都是这么清醒,并且很有胆量,算是有勇有谋,这是很多女孩子根本达不到的境界。
如果白溪不是如今这身份的话,他会很欣赏这个女孩子的,可惜了。
“按照我的推算,教主七日后会回来。”墨渊说道,“所以我们最好是在七日内完成一切,我需要准备一些必须用品,你先休息吧,调整到最好的状态,迎接挑战。”
墨渊交代完就要走,白溪一把抓住他问道:“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成功?”
“用你的灵力点亮石台上的圣花灵气,就算成功。”墨渊说道。
白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记得上一次在石洞里面,她好像是看到石台上有亮光的,稍纵即逝,既然曾经亮过,就说明有希望。
……
墨渊从结界之中出来,迎面白品堂就冲了过去,质问道:“你把二小姐怎么了?”
墨渊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越过他就准备走。
白品堂当即出手,几十枚铜钱冲着墨渊的后背扫过去,墨渊脚步停下,什么都没做,却生生的用内力,将白品堂的几十枚铜钱逼停在了距离后背十多厘米处。
然后缓缓转身,手一挥,几十枚铜钱全部瞬间粉碎,墨渊冷声道:“白品堂,我忍你很久了,以后这种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的事情,我劝你少做。”
白品堂看着墨渊离开,双手几乎要捏碎,他恨,恨自己修为不够,不足以保护白溪,恨自己生的太晚,虽资质甚好,但历练不够,终究是不成气候。
如果再给他十年、二十年,或许到那时候,他会完全脱胎换骨,让人刮目相看的。
……
墨渊并不知道白品堂如此的心理,他回去之后,便招来花牧庭,交代他去准备一应用品,花牧庭担忧道:“大护法,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不再考虑一下吗?”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的?”墨渊问道,“如果是以继父的身份,那我得说,你远没有你继女看的通透;如果是以五花教大统领的身份来说,那我只能说,你舔居此位,并不合格。”
花牧庭被墨渊几句话打退,咕哝道:“我只觉得大护法你太过冒险,明明可以等教主回来……”
“等他回来,一切都迟了。”墨渊说道,“教主变了,他对白溪狠不下心来,否则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该做我如今准备做的这些事情,他一次一次的迟疑,错失了太多的良机,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由我来替他做吧。”
“大护法!”花牧庭说道,“这事儿吃力不讨好,你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白溪虽有天赋,但毕竟肉身凡体,还能蹦上天去不成?”
“别人不会,白溪这女子,不一定。”墨渊一想到白溪就头疼,“整日上蹿下跳的,我怕她知道越多,越是有恃无恐,到时候教主还没回来,五花教就被她搅得鸡犬不宁了,还有,这段时间特别重要,管好你的妻儿,别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我唯你是问。”
花牧庭立刻说道:“放心吧,我早就已经警告过他们娘儿三个了,不会出事的。”
“出去准备吧。”墨渊说道。
花牧庭离开之后,墨渊背着手,望向外面逐渐阴沉下来的天,喃喃自语道:“主子,别怪我,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不会让它白白从我眼前溜走的,绝对不会。”
……
另一边,墨渊离开之后,白溪又去茶室,找到之前墨渊给她的那本书,仔仔细细的研读,将关于普度的一切印在脑子里。
之后才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朝着东屋后面的山洞走去。
越过甬道,进入山洞石室之中,望着中间矗立在那里的高高的石台,以及石台顶上,根本看不清楚的灵气台好久好久。
那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白溪没睡,墨渊没睡,白品堂,以及白家庄园上上下下,都在等,等一个猜不透结局的答案。
……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溪还是逼着自己躺下,因为墨渊说过,要她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不多时白溪便开始做梦,浑浑噩噩的,做了好几个梦。
她梦到千丝万缕的藤蔓爬满全身,不停地收缩,一个个触角潜入皮肉之下,贪婪地吸吮着她身体里的灵力;梦到自己奄奄一息之际,灵气台被点亮,洁白如雪的莲花绽开,密密麻麻的莲子从花瓣之间落下来;梦到白冰吞下了莲子,胸口的伤口愈合,睁开了眼睛,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还梦到……墨九幽回来了,用一根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锁链困住了她的脖子、四肢,将她绑在了石台上,要用她的鲜血来祭普度台……
“不要!”
白溪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瞪大眼睛望着帐顶,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伸手摸向脖颈,什么都没有,四肢也能随意动弹,她撑起身体坐起来,曲起双腿,紧紧抱住,蜷缩成一团坐在那儿。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就仿佛曾经经历过这一切似的,可是翻遍整个记忆,白溪确定,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生这些恐怖的事情。
就在她沉浸在梦境的回忆之中的时候,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白溪抬头看去,就看到四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手中各自捧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托盘走进来,停在了东屋门帘那里。
为首的敲了敲门,也没等白溪说话,便抬脚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直接将托盘放在了圆桌上。
四个托盘依次放好,四个人依次转身,准备离开。
白溪盯着这四个人,看着他们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结界之内,她才下床,朝着圆桌边走去,想要看看托盘里放着什么。
就在她的手伸向第一个托盘的时候,一个斗篷男去而复返,白溪一愣,那人已经掀开了斗篷帽子,露出真实面目。
白溪惊讶道:“白品堂,你找死啊!”
白品堂对她做了一个噤声动作,走上前来,拉住白溪的手腕,说道:“我是跟着那三个人混进来的,二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溪用力甩开白品堂的手,说道:“我要是想离开,根本用不着你费尽心思的进来带我出去,白品堂,回白家庄园去吧,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二小姐,你别被墨渊骗了!”白品堂说道,“这人心机深重,手段毒辣,还记得水灵儿吗?跟了他那么多年,掏心掏肺的枕边人,他说不要便不要了,一下子将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样的人,你跟他做交易,就是把命放在他的手心里,任由他捏扁搓圆,二小姐你别做傻事。”
“这个交易我已经跟他做了,白品堂,你少管闲事。”白溪说道,“你是我爹为我培养的一个打手罢了,我是你主子,我对你说的话就是命令,现在我命令你回白家庄园去,没有我的召唤,不准再踏入五花教半步。”
“二小姐!”白品堂急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大小姐的命重要,你的命就不重要吗?更何况,明明渡灵力就可以帮大小姐续命,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等……他回来再说呢?或许不用你做出任何牺牲,他就能帮你救回大小姐也说不一定呢?”
“白品堂,你不懂。”白溪说道,“我不想欠他的,我更怕这件事情跟他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到时候再想求他救我姐姐,可就难了。
别说了,我心已定,你走吧,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白品堂知道白溪那倔脾气,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他偷偷混进来,很快就会被发觉的,不能久留。
无奈之下只得先行离开,想着尽快再去找找别人帮忙劝劝。
白品堂前脚刚走,后脚,墨渊便出现在房间里,惊得白溪一身冷汗。
墨渊冷笑一声道:“不自量力的东西,白溪,你该庆幸你刚才没有跟他走,否则,现在可能有人已经血溅当场。”
“你给我闭嘴!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白溪瞪了墨渊一眼,指着圆桌上的托盘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墨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白溪。
白溪伸手一把揭开了第一个托盘上的黑布,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托盘上放着的,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匕首通体透黑,手柄上,雕着一个黑色火焰型的标记。
第二个托盘里放着的,是一本文书,白溪伸手拿起,翻开,就看到里面已经拟好一份保证书,大意就是白溪自愿如何如何。
白溪讥讽道:“墨渊,你也不过如此。”
说完,抬手拿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划破手指,将血手印按在了文书最后的落款处。
做完这些,白溪揭开第三、第四个托盘上的黑布,却发现,两个托盘里放着的东西一模一样,而看到那两样东西的时候,白溪整个人一阵恍惚。
指着托盘中的两根长长的,散发着慑人煞气的黑色锁链问道:“这又是什么?”
墨渊不紧不慢道:“这是乌金连环锁……”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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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