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马车翻下山崖的消息犹如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了白溪的头上,就连站在一边的白沐阳也跟着一个踉跄。
“车夫呢?随从呢?都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全力搜救?”
白沐阳噼里啪啦的问,管家回道:“马车是白允川平时坐的那一辆,车夫也是老人了,出事之后,分堂那边派了全部兵力去找,但至今毫无音讯,怕是……”
“怕是什么?”白溪吼道,“姐姐不会出事的,我去找。”
白溪说完,立刻出发,谁拦也没有用。
天已经黑了,搜救的人几乎遍布山上山下,白仲恒和白允川都在,白允川坐在竹轿上,腿还站不起来,盖着厚厚的毯子。
白溪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白允川的领子,冲他叫道:“白允川,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姐姐的?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一双腿了,我要你、你们,以及江城分堂跟着陪葬!”
白允川愁眉苦脸:“小溪,这是意外,我也没有想到白冰今天下山会出现意外,如果早知道,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离开的。”
“是啊,小溪,大小姐出事,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我们也很着急,一直在搜,一刻也没敢放松。”白仲恒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怪我,如果不是我让她离开,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我当时也是想着,她毕竟也在允川这儿待了这么久了,你也找上门来要人了,即使是她不愿意离开,我也得给你一个交代不是?”
白仲恒的话让白溪一愣,她松开白允川,眯起眼睛盯着白仲恒,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怪我逼你放了我姐姐,才导致她恰巧遇到了这场灾难?白仲恒,你这是想推卸责任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小溪是你多虑了。”白仲恒说道,“现在争执这个,企图追究谁的责任,都不是时候,还是先找人要紧。”
白溪冷哼一声,心里也急的直冒火,亲自带着一队人,沿着山崖周边搜寻。
那一夜,众人几乎将整座山都搜了一遍,找到了碎成一片的马车,摔死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掉了半边身子的马匹,以及一大片血迹、碎肉残渣。
白冰和车夫却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逃掉了,还是被……
白溪看着现场的惨状,听着身边那些人小声的议论声,心痛的无以复加,当时掩面蹲下便哭出了声。
她甚至真的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自己是不是不该去阻止白冰跟白允川在一起?那是她喜欢的人,即便她知道白允川不好,但这并不能说明,白冰跟白允川在一起就不会幸福,不是吗?
比起这些,活着才更重要,如果不是她逼白仲恒放白冰回家,白冰就不会在那个时候乘马车下山,就不会翻车发生危险。
心理暗示有时候是很可怕的,之前白溪还在反驳白仲恒的话,但现在,她已经开始觉得,的确是自己的错了。
青禾过来劝她,可是所有的话语显得都是那样的苍白,白溪哭着哭着,又站起来开始新一轮的搜索,她不信,不信白冰就这样死了,甚至连尸骨可能都被什么东西啃噬掉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她心中最后的信念。
可是没一会儿,前面就有人来报,说是在一个山沟里发现了白冰的衣物,以及一些白骨。
白溪冲过去,当看到那些破碎不堪,沾满鲜血的衣服碎片的时候,她最后的信念也彻底崩塌了,大哭大喊几声之后,一口血气涌上来,直接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白家庄园,自己房间的床上了,青禾守在床边,看她睁开眼睛,连忙询问:“二小姐你醒啦?要不要喝点水?”
白溪麻木的摇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面,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儿似的。
直到听到外面一阵乱哄哄的,才问青禾:“什么人?”
“是……是超度班子。”青禾小心翼翼道,“是掌门吩咐下来的。”
白溪脑子里立刻嗡嗡嗡的直响,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绝不能。”
“二小姐,你听我说,你先别激动。”青禾按着白溪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有些意外你必须接受,就连大夫人都接受这个事实了,你要是再去前面闹,会不会又刺激她?
大夫人这么多年吃斋礼佛,不问红尘俗世,就让她……就让她安心这样活下去吧。
二小姐,如果大小姐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想要大夫人因为她跟着出事的,对不对?”
青禾的话一下子激醒了白溪。
是啊,如果不是这些年吃斋礼佛,看淡了一切,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第一个撑不住的就是大娘了。
白冰不在了,照顾大娘的重任,白溪就得扛起来,她不能去做那压倒大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儿,白溪又缩回被窝里面去,哑着喉咙对青禾说道:“青禾,不要告诉他们我醒了,你去前面帮忙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保证不会出去闹事的,让我好好想想。”
青禾也跟着红了眼,帮白溪掖好被子,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白溪在被子里哭了一会儿,终究是待不住的,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溜出去。
整个白家庄园已经被布置的到处都是白,白溪没有去前院,而是去了白冰的房间。
推门进入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白冰还在房间里躺着似的。
白溪没有点灯,但这房间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伸手小心摸索着每一样物件,回想着自己与白冰一起长大,一起嬉闹,互相扶持着往前的点点滴滴,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
可是一切,却又戛然而止。
白冰不会再回来了,否则白沐阳也不会着手准备白冰的葬礼,但白溪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事实,像是做梦一样。
她浑浑噩噩的爬上白冰的床,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喃喃自语:“姐姐,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真的错了?”
“你是错了。”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在黑暗中响起,惊得白溪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想出口,对方又说道,“别出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下一刻,白溪已经被抱起,墨九幽带着她躲开白家庄园众多眼线,一路越走越远。
白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墨九幽,你放我下来。”
“快到了。”墨九幽没有放开白溪,带着她又走了一路,最终落在了一处院子前。
墨九幽这才放下白溪,伸手推开院门,带着白溪进去,转身将院门栓上。
白溪问道:“这里是哪儿?墨九幽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进去你就知道了。”墨九幽指了指院子里的正屋。
正屋点着灯,亮堂堂的,但也静悄悄的。
白溪狐疑的看了一眼墨九幽,然后朝着正屋走去,进了大厅,没有人,随即听到东屋里有脚步声。
白溪往东屋走,掀开帘子,探头进去,正好看到一个医师模样的人正背起药箱准备出来,迎面撞上白溪,冲她点点头,出去了。
墨九幽说道:“进去。”
白溪进入东屋,满屋子的药味,夹杂着一丝血腥味,外间桌子上放着开好的药包,隔断中间拉着帘子,白溪上前掀开帘子,就看到里间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带着些许擦伤的女孩,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
白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的回头去看已经在桌边坐下的墨九幽,墨九幽抬了抬下巴,说道:“人应该快醒了,去看看吧。”
白溪有很多话想跟墨九幽说,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而是急急的往床边去。
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受伤有点重的白冰。
白溪坐在床边,犹豫着伸手去探白冰的鼻息,温热的鼻息冲在手指上,激的白溪当即泪眼婆娑。
她忍不住轻声叫到:“姐姐。”
白冰像是感应到了似的,缓缓睁开眼睛,嘶了一声,听起来很痛。
白溪立刻说道:“姐姐你别动,就躺着,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小溪。”白冰喉咙比白溪的都哑,眼睛也是蓄满了泪水,“小溪,真的是你的吗?我不是做梦吧?”
“是我,姐姐,你摸摸。”白溪倾身过去,拿起白冰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说道,“是真的,小溪来了。”
白冰当即便哭了,伸手勾住白溪的脖子,想要搂住她,但身上到处都痛,根本使不上力气来,她呜呜的一边哭一边说:“吓死我了,小溪,我以为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再也回不去,见不到你们了。”
“家里都以为你出事了,已经开始布置灵堂了。”白溪说道,“我们找了你好久好久,看到碎掉的马车,满地的血,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冰摇头:“小溪,姐姐错了,大错特错,他想要我的命。”
“什么?”白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白允川想要我的命。”白冰说道,“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从给我下套,以为他对我有意,到后来的苦肉计,再到翻车,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不,不仅仅是他,还有白仲恒,他们父子俩暗地里早已经有了异心,他们要我的命。”
白溪知道白仲恒图谋不轨,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狠,竟然对白冰下如此狠手。
但她随即想到,怕是自己那天逼白仲恒太紧,让他不好做抉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弄掉白冰,让自己方寸大乱,从而得寸进尺。
冷静了一下,白溪还是说道:“姐姐,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你有证据吗?”
白冰看了一眼隔断的帘子,说道:“证据肯定是有的。”
白溪立刻明白过来了,墨九幽既然能在这种情况下救下白冰,那么证据必定也是会第一时间捏在自己手中的。
白冰说道:“是我遇人不淑还执迷不悟,小溪,从一开始我就该听你的话,否则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不是你的错,是那俩父子太会演戏了。”白溪说道,“那天从白允川那儿回来,我去找了一趟白仲恒,可能是我把他逼急了,导致他对你下了手。”
“白允川那个小人,一边哄着我,完全一副深明大义的姿态,劝我下山,回去跟你们好好说,一边却在马车上做了手脚,就连那车夫也是被提前交代好了的。”白冰说道,“甚至我现在怀疑,撞上我们马车的另一辆马车,也是他安排好的,我死了,你必定会跟着方寸大乱,爹那边再跟着闹起来,乱境之中正好可以让他们父子好好图谋。”
“不过千算万算,他们没有算到我命大,最终会被救,小溪,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白家和七门。”
白冰虽然身上受了重伤,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她这么一提醒,白溪顿时变了脸色:“你是说,他们会趁着给你办的这场葬礼出手,彻底搅乱七门?”
“很有可能。”白冰说道,“但我们现在最好先别动,因为他们的身后,必定还有很多支持者,既然他们选择背水一战了,那咱们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来个釜底抽薪,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白溪握着白冰的手,心疼道:“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恨,恨不得立刻将那俩父子碎尸万段才好,但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切都太突然了,他们是有备而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连爹都彻底放弃了,如果贸然出手,怕是不能连根将他们拔起。
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就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前提是,你好好休养,将身上的伤先养好,不要让我有后顾之忧,能做到吗?”
“我听你的,都听你的。”白冰呜咽道,“如果当初你劝我远离白允川的时候,我就能听话的话,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溪连忙说道:“一切都还来得及,姐姐,本来在翻车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跟爹就已经商量着要促成白仲恒他们露出原形,我们已经准备动手了,现在倒是顺理成章了,你什么都不用管,看我们替你出气就好。”
……
白溪和白冰聊了好一会儿,白冰毕竟刚刚醒来不久,精气神很差,白溪让她休息,她和墨九幽出来的时候,有人进去照顾白冰。
“谢谢你。”
白溪上前拉住墨九幽的手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姐姐。”
“我不是救她,而是在救你。”墨九幽说道,“没有她,你的魂儿也跟着丢了。”
白溪点点头,没来由的有些矫情起来:“为什么看到姐姐没事,我反倒更想哭了,刹不住眼泪似的。”
“人之常情罢了。”墨九幽说道,“之前你憋着一口气,现在看到你姐姐没事,这口气松了,情感瞬间爆发出来,但我还是不想看着你哭。”
墨九幽伸手揩了揩白溪的眼角,说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着,白冰说的对,此刻白家庄园的灵堂里,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波涛暗涌,据我所知,在你们布置灵堂的空档里,白仲恒已经暗暗联系了十几家分堂,并且还在联系别的分堂,说不定趁着吊唁你姐姐的这个机会,他们就合力将你家一锅端了。”
“墨九幽你会帮我的是不是?”白溪希冀道,“你不会看着我家破人亡的,对不对?”
墨九幽说道:“白冰活着,赶马车的车夫也已经被我抓到,有这两条线索,本应该很好揭露白仲恒父子的罪行,但坏就坏在,七门四十二分堂早已经人心涣散,谁不想独立出去,自成一派呢?
所以,现在重要的不是证据,也不是孰是孰非,而是那些人想要什么样的结局,他们不想你们家继续掌控七门,延续下去,就根本不会正视这些证据,甚至还有倒打一耙的风险。”
白溪赞同墨九幽的话,沮丧道:“那我还能怎么做?我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你有。”墨九幽说道,“白溪,你应该明白,这些年,白家七门是怎样从鼎盛时期,一点一点衰败下来的,久而久之导致了如今的一盘散沙状态。”
“还不是因为五花教的崛起,打破了七门一家独大的格局。”白溪恨恨道,“墙倒众人推,七门这堵高墙还没倒呢,这些个砖啊瓦啊的,都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拆家了。”
“是啊,因为五花教的崛起,打破了七门的整体格局。”墨九幽说道,“但你的一半血脉是来自于五花教的,并且你血脉中的灵力,也是五花教的传承,你完全可以掌控五花教,两家并一家,这些危机便迎刃而解了,不是吗?”
“你竟然要让我回五花教去?”白溪惊道,“墨九幽,你什么意思。”
墨九幽解释道:“我是为你好,也是从长远角度,真心为你筹谋,不过最终怎么选择,还得看你自己。”
白溪盯着墨九幽看,一瞬不瞬的盯着,好一会儿才冷不丁的问道:“墨九幽,你实话告诉我,你跟五花教到底什么关系……”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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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你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