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伏城护着我,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脸又看向白天启,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白天启尸变之后,完全就是一具没有思维的傀儡,战斗力自不必说,但却是不可控的,只受战魂的影响。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挡在我的面前,频频出手攻击夜枭,目标明确,很显然是受到了指令才会这样,而这道指令,只能是已经完全融合了战魂的柳伏城下的。
所以柳伏城今夜去后山尝试控制白天启是成功了!
夜枭显然没有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白天启,更重要的是,本来协同夜枭一起作战的那些,本属于七门分堂的势力,在看到白天启的那一刻,瞬间怂了。
特别是领头的福叔,那个在除夕夜不停刁难我,不把我放在眼里的老家伙,此刻呆愣的站在原地,如我一般的盯着战马上的白天启,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也不知道是怕,还是激动,总之整个人面色难看的很。
“别看了。”柳伏城说道,“先跟凤灵犀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和青帆。”
我这才回过神来,一直僵着的身体一软,小腹中隐隐的痛感袭来,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柳伏城立刻觉察到了,问道:“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去。”
我摇头:“没有那么严重,幸亏你们赶到了,否则真的会出事。”
“你胆子也太大了。”柳伏城说道,“这种事情,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去找我们,自己逞什么能?”
我撇了撇嘴,没说话,现在过多的争辩没有意义,但也不想就此离开。
柳伏城弯腰想把我抱起来送回去,我推了他一下,摇头。
凤灵犀走过来说道:“菲菲,我送你回庄园里面吧,这里留给他们。”
“我不走。”我说道,“柳伏城,你们也别掉以轻心,大家别都聚在这里,以防后山空了,被人钻了空子,并且夜枭只是打头阵,后面肯定还会有后援,咱们的兵力有限,得速战速决,拿下夜枭之后,迅速撤回去,巩固咱们自己的势力之后,再迎接下一波攻击。”
柳伏城说道:“后山乃至于整个白家陵墓,有霸天在,一旦有变,会立刻给我们传递消息。
我们之所以毫不犹豫的将白天启带出来迎战,就是为了吸引视线,既然夜枭都已经出手了,也是该做了断的时候了,无论最终夜暝阁,亦或是冥界是否真正出手,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准备?”我抓住重点,问道,“就凭我们这点人?还是……”
柳伏城点头:“我如今已经能够控制白天启,那么,就会试着利用他去控制纸人傀儡,甚至于阴兵队伍,我也与霸天商量好了,时机成熟,他就会移开镇墓石,放出纸人傀儡,甚至……引君入瓮。”
我回头看了一眼白天启,此刻,夜枭带来的那些人也已经下场,纠缠着白天启不停地打斗,我们的人却都退到了一边,没有加入进去。
可能大家都被白天启的出现惊到了,亦或是想要看看,这白天启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是否可以以一己之力,打退夜枭以及帮手。
而夜枭那边,显然也明白一点,白天启的出现,给了他们致命一击,如果柳伏城、凤青帆他们再加入进去,他们就真的危险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根铁索从黑暗中冷不丁的伸出来,一下子箍住了白天启的脖子,用力一拉,白天启便从战马上一个翻滚,跌在了地上。
轰咚一声,惊住了我们,随后,一道黑影从黑暗中走来,手中握着铁索,整个人看不清楚脸,从身形可以看出来,就是除夕夜出现在老宅的那个铁索人。
他手一扬,铁索猛地拉直,白天启的身体便直直的冲着他撞过去,毫无招架之力,而夜枭就趁着这个机会,带着他的人手撤了回去。
柳伏城立刻拿出战令,注入内力,催动起来。
白天启瞬间脚下腾起,冲着铁索的主人就是一脚,铁索主人一个闪躲,手上的铁索已经滑开,战马冲了过去,白天启飞身上马,两方就此拉开距离。
铁索主人没有再攻击,而是带着夜枭迅速离开了,留下了一地的七门分堂叛乱者。
柳伏城收起战令,凤青帆走过来,忿忿道:“竟然就这样退了,实在不像夜暝阁的风格。”
柳伏城摇头道:“他们不得不退,因为夜枭根本还没有完全破顶,否则小白撑不到我们赶来。”
“没有破顶?”我不解道,“但他明明已经是夜枭了。”
“不,不一样。”柳伏城脸色凝重道,“为了夜枭,还会有事情发生,但我暂时想不到会是什么。”
凤青帆说道:“会不会跟花翎,或者说,跟五花教有关?”
“很有可能。”柳伏城说道,“毕竟凤无心最初的修炼是在五花教期间完成的,后来又吞噬了花翎,在花翎被吞噬之后,夜暝阁又是以何种方式,帮助凤无心彻底进化成夜枭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咱们之前没有去细想,但现在,却不得不去弄清楚,甚至面对了。”
我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五花教?”
一提到五花教,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白溪,花翎被凤无心吞噬之后,五花教自然便掌控在了凤无心,也就是夜枭的手中,那么白溪同样也就被掌控在了夜枭的手里。
柳伏城咬牙道:“先撤回去好好整合一下,随时准备迎战。”
我很想刨根问底,但这时候的确不是好时机,只能咬牙忍住,跟大家回庄园里面去。
我们刚准备走,福叔忽然叫了起来:“柳仙爷留步。”
柳伏城转过身去,看向福叔,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柳仙爷,我们……我们都是被逼的。”福叔说道,“年初一我们几家本应该赶回各自分堂,却不曾想,半路上被夜暝阁的人围堵,囚禁了下来,如今,如今能重新回到白家庄园,还请柳仙爷为我们做主。”
“做主?”我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疯,“我们白家七门,不养一群没有骨气,见风使舵的蛀虫!”
福叔振振有词:“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哦,冤枉到,主动拿起武器,来刨老东西的根底?”柳伏城讽刺道,“还是说,将来以后,只要有人拿着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你们就会翻转刀口,再一次砍向自家人?”
“福叔,我记得,除夕夜你可只是带着身边的小厮赶往江城的。”我说道,“当时你还说,山高水远,除夕夜你就打算连夜往回赶,怎么,那么远的距离,你的下手这么其整整的赶到江城来,是打算在这儿驻扎了吧?”
福叔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了,其他人各个面如死灰,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柳伏城不屑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敢做就要敢当,既然犯了错,那就得按照门规来罚,福叔,你说是也不是?”
“背叛七门,凌迟处死。”有人小声嘀咕,声音颤抖。
福叔浑身一个激灵,但终究姜还是老的辣,随即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抬眼看向我,说道:“不知道掌门肯不肯给西岳分堂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掌门宅心仁厚,肯给老朽这个机会,以后,老朽必当以掌门马首是瞻,誓死追随。”
我根本不相信这人的任何一句话,当即拒绝:“背叛七门,本就是你们自己将自己从七门摘了出去,一次不忠,终生不用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如果是关于五花教的呢?”福叔立刻说道,“关于白溪,掌门也无动于衷吗?”
我眉头立刻拧紧,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逼迫道:“你说什么?”
“老朽不求复用,只求原谅,只求……掌门饶西岳分堂上上下下性命。”福叔趁机提出要求。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表态:“愿以己一死,换分堂上上下下无辜族人性命。”
我一双手捏的紧紧地,指甲嵌进手掌心里。
诸如福叔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原谅,但白溪对我又足够重要,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柳伏城这个时候开了口,说道:“既然各位堂主表了态,我们也不想赶尽杀绝,我替掌门答应你们的要求。”
福叔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早在大年初一之后,夜暝阁的人便开始着手接触凤无心和花翎,他们本打算以走蛟的怨龙之气加持凤无心,可没想到最终怨龙之气没有夺到,便将手伸向了白溪。”
“说仔细一点。”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我跟白溪一起生活了三个月,那段时间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甚至后来在田家镇的时候,白溪还出手帮了我们,我从来没有想过,白溪会出事。
可是现在看来,自从田家镇那次之后,白溪恐怕已经被夜暝阁盯上了。
福叔说道:“具体怎样操作,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白溪已经成了夜枭的供应站,夜枭一天没有彻底恢复,对白溪的利用就一天不会中断,你们得抓紧时间了。”
供应站!
白品堂曾经说过,白溪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她如造物主一般,当然,所谓造物主,是相对于五花教来说的,白溪在,五花教便永远不会灭,花翎可死,可魂飞魄散,但白溪不行。
夜枭与白溪绑定,就是在源源不断的从白溪的身上获取他所需要的力量,白溪不是神,虽然生来特殊,但终究也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刻。
夜枭当然不怕白溪油尽灯枯,因为他属于夜暝阁,而不是五花教,五花教只是他的垫脚石罢了,利用光了,五花教是否能够延续下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行,我要见我姨祖。”我当时便急了,恨不得立刻去田家镇,跟白溪联系。
柳伏城一把拉住我说道:“小白,你不要激动,夜暝阁既然已经对白溪动手,你以为你还能轻易见到她?冷静一点,注意你的身体。”
我咬着嘴唇,浑身都在颤抖,小腹更是一阵一阵的痛,我想冷静,但实在冷静不下来:“该怎么办,柳伏城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姨祖被铁索困着,只有冥界的王水才可以融掉那铁索,大巫师就是为了这个,才离开江城,想办法去冥界的,还有白钊义,我们能不能让他再想想办法?”
“小白,行不通的。”柳伏城说道,“今夜我本已经做好了跟夜暝阁对战到底的准备,他们撤退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不对劲,现在看来,他们就是抓住了白溪这条线,有恃无恐。”
“咱们现在越慌,像只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窜,夜暝阁那边只会越得意,甚至拿白溪来要挟我们,咱们再想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我冲柳伏城喊道,“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要等白溪被夜枭吸成了骨渣再救人吗?”
我的话着实有些咄咄逼人了,凤灵犀过来劝道:“小白,大家都在想办法,你别为难柳仙爷了,咱们先回去好好商量好不好?”
我一下子软了下来,低头道:“对不起,我……我没控制好情绪。”
柳伏城伸手将我揽过去,说道:“小白,我理解你的心情,白溪不仅是你的姨祖,是你的亲人,在你最无助最艰难的那三个月了,是她陪着你一天一天走过来的,你对她的感情很深,你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就算是倾尽所有,我也会将白溪救回来的。”
我无助的摇头,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柳伏城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着我,转而对福叔说道:“你们都起来吧,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们在白家庄园住一段时间,等到大局稳定下来,我会给各位一个说法的。”
福叔等人不敢再有意义,凤青帆领着众人先回庄园里安顿,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会被软禁着。
白彦临走了过来,说道:“其实……其实早在一周前,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主子不准我向白姑娘透露半分,所以……”
我一把推开柳伏城,抓住白彦临的领子,实在是气过了头,冲他吼道:“是啊,姨祖出事,你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收不到,白彦临,你的心好狠啊!”
“白姑娘,你以为我好受吗?”白彦临红了眼,“我是主子创造出来的,她在我心里,犹如神祗一般,我会背叛世上所有人,都不会背叛她。
但同时,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遵从,更何况,就算我一早跟你说了自己的猜测,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冥界的王水我们根本拿不到!”
是啊,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根本不可能跟冥界开口交易。”白彦临说道,“你以为当年,凤无心被凤家扔掉,为什么偏偏在五花教落了根?这条线,一早便埋了下去,因为五花教有白溪!凤无心入五花教,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接近白溪罢了!
而接近白溪,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白家?冥界盯上白溪,从一开始,目的就是白家手里一直握着的阴兵队伍罢了。”
说一千道一万,冥界利用夜暝阁,利用夜枭,最终的目的,还是阴兵队伍。
所以我们现在但凡开口要王水,冥界首先就会跟我们要阴兵队伍。
用阴兵队伍换白溪一条命,值得吗?
我给不出答案,但我知道,如果我们答应换,白溪会立刻了想尽办法了结了自己。
她不会允许自己拖累白家。
这就是一个死结,我们本以为有了白天启,就能牵制住夜暝阁,可到头来,咱们算无遗策,却独独忽略了,我们从一开始,便走在了冥界的后头。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白彦临忽然转了话音,犹豫着说道。
我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立刻问道:“什么转机?”
柳伏城也问道:“快点说说,但凡能帮上忙的,我们抓紧时间。”
白彦临摇头:“这件事情你们做不了,但有人已经筹谋了很多年了。”
“有人?谁?”我问着,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白品堂?”
但随即又摇头:“大巫师跟我说了,他要去冥界,伺机去取王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是白品堂,但他去冥界,不是为了取王水。”白彦临说道,“他是为了取等一个人。”
我和柳伏城异口同声道:“谁?”
白彦临说道:“童心。”
“童心?”我不解道,“童心不是在长白山吗?大巫师在冥界怎么可能等到童心?他等童心又是为了什么?”
童心是白少恒创造出来的,但却一直被大巫师关注着,曾经大巫师捏着纸扎火麒麟不松手,后来因为突发事件太多太多,童心不得已去了长白山。
现在听白彦临这口气,大巫师从一开始,对童心就是有企图的,而童心,是白溪的转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让我一时间根本想不通。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童心了,上次从柳怀安那里还听说,童心的情况稳定,比柳青鸾好多了,我还替童心高兴了一下。
现在看来,是我高兴的太早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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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一次不忠,终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