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镇墓兽吗?
不是一只能变大变小的龟龟吗?
怎么现在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染着非主流发色的男人了?
他还在吞食煞气。
这些蝙蝠不是普通的蝙蝠,是凤无心之流炼化出来的傀儡蝙蝠,被吸食之后的蝙蝠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直挺挺的跟一个个标本似的。
蝙蝠群受惊,迅速的往后退,男人跟着撵了一阵,等所有蝙蝠都退出工字型墓室口的时候,他才转身,蔫蔫的回到了结界里。
我这才看清他的面貌。
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着一张瓜子脸,单眼皮儿,杏眼,嘟着的小嘴没有多少血色,脖子特别长,是那种漂亮的天鹅颈,身材瘦而精,手缩在袖子里,看不大清楚。
他嘟囔着,很不高兴,显然是没尽兴,委屈吧啦的样子很可爱,谁能想到,这是一只年龄至少两千多岁的镇墓兽呢?
我有些奇怪,那些蝙蝠虽然退得快,但不至于抓不到,既然没有吃饱,为什么不追出去?
不追,又这么气鼓鼓的,那就说明,他想追,却不能离开工字型墓室口。
镇墓兽不能擅自离开自己守护的陵墓吗?
“很饿吗?”我问。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下,摇头道:“上万年不吃不喝,我也能挺得过去,只是一朝解封,不够尽兴罢了。”
“你的真身是龟吗?”我问,“绿毛龟?”
“什么龟不龟的,没看到我一嘴尖锐的牙齿吗?乌龟有牙齿吗?”男人很不高兴的冲着我龇了龇一嘴雪白的牙齿,忿忿道,“霸下听说过吗?那是我家老祖宗!我从出生之日起,便注定要做镇墓兽,以吞噬阴邪煞气帮助修炼,我本来在一座帝王墓下待的好好的,两千多年前,被白天启抓到,结了血契,成了白家的镇墓兽,却没想到白天启忽然遇难,我就被封印在这里两千多年之久。
被封印的这两千多年,我处处受限,修炼停滞不前,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大好光阴,你既然能够帮助我解封,还手握战令,想必就是白天启的后人吧?
那么,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作为主人,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偿还我这两千多年来的损失?”
额,这家伙还真是不客气。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问道,“还有,我怎么不记得霸下顶着一头绿毛来着?”
男人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绿毛怎么了?长了绿毛就不是霸下后代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连忙解释,“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男人瞪了我一眼,我心中纳罕,如果他真的是霸下后人的话,那么,这一头绿发基因,应该是来自于他母亲吧?
“你可以叫我霸天。”男人自顾自的说道,“或者小名贝贝。”
“贝贝?”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他的家人挺爱他的,霸下又叫赑屃,可不就是贝贝么?
“算了,你还是叫我霸天好了。”男人后知后觉的有些羞赧,说道。
“好,我以后就叫你霸天了。”我也不为难他,问道,“我刚才看你能够自由穿梭这道结界,却不能离开工字型墓室口,是有什么限制吗?”
“整个墓室都归我管,在我的地盘上设置结界,对我来说根本不具备任何威慑力。”霸天解释道,“镇墓兽也并不是一定不能离开自己守护的陵墓,而我只是因为当年被白天启下了咒,才不能离开这个陵墓的范围之内。
不过他已经作古,你现在是我的新主人,只要你愿意带着我离开这里,咒语便会不攻自破,你愿意带我出去吗?”
我张嘴就想说愿意,但随即又犹豫了。
因为眼下这情况,这座陵墓,是需要霸天守护的,如果我带他出去,解除了这个咒,还了他自由的话,他还能甘愿守在这儿做镇墓兽吗?
或许以后我会给他自由,但是眼下,我可能不会。
霸天看我犹豫,立刻明白了:“你不愿意!你竟然不愿意!你怎么能跟白天启那个老家伙一样自私?”
“霸天,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严肃道,“不是我不想放你出去,而是我得先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白天启并没有灰飞烟灭,他如今就在陵墓的另一头,已经尸变了,随时都可能闹出大祸来,就凭我们这些人,是根本震慑不住他的,我们之所以这个时候来找你,就是因为,眼下只有你才能帮我们。”
“那老东西竟然还没变成一抔黄土?”霸天啧啧两声,“看来你们现在是内忧外患,走投无路了,是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外面那位是白家的保家仙吧?这么多年,他竟然也熬出头了。”
柳伏城做白家保家仙在前,被封印的时候,白天启应该才刚找到霸天,所以霸天知道白家有这么一位保家仙,柳伏城却不知道霸天的存在。
“我们并非无路可走,只是想要在损失最小的前提下,扭转局势。”我说道,“你也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一直待在这陵墓里,安安稳稳的做镇墓兽,另一个就是,好好听我的话,我带你出去,毕竟,现在我是你的主人。”
霸天伸手挠了挠头,我这才看到他的手指,修长的过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似乎是在嘲讽我。
我当即便说道:“看来你果真不是真心认我这个主人的,那就好好在这陵墓里面待着吧……生生世世!”
“哎,别,千万别。”霸天立刻松口,“我也没说不配合你不是?做镇墓兽是我的毕生归宿,给谁做不是做?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背叛你之类的,如果长期不出去,填不饱肚子,我哪来的精气神去修炼?我的法力停滞不前,只会惹你这个主人嫌弃,不是?”
我摸了摸下巴,忽然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据我所知,这个墓穴里面,保存着大量的纸人傀儡,阴邪之气深重,你是镇墓兽,可以在这个墓穴里面随意行动,怎么会吃不饱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霸天摇头道,“我虽然是靠吸食阴煞怨念之气来修炼的,但并不是所有的阴煞怨念之气都适合我,有些东西碰了,就是自寻死路。”
虽然霸天说的不清不楚,但大体意思我是明白的。
“那既然这样,你更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我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去,但首先,你得先把这个墓穴口给堵住,确保不让人攻进来。”
霸天立刻说道:“这对于我来说,小菜一碟。”
他走过来,拉着我一起破出结界,然后反手一挥,整个墓穴口就被厚重的石块挡住了。
我还是不放心,凝起内力,冲着石块拍上去,想要试一试虚实。
结果这一掌还没碰到石块,就被一股强大的反斥力给挡了回来,根本没能撼动那石块分毫。
霸天得意洋洋道:“别白费力气了,在我的地盘上,想要打碎这块浑然天成的镇墓石,没有足够的内力是绝对办不到的,现在,换你带我出去了。”
霸天说着,伸手毫不客气的拉住了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带着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中。
一进入水域,霸天立刻变成了那只绿毛龟,欢快的在水里不停地翻滚,快活的不行。
我则四处看去,寻找着柳伏城的踪迹。
很快,我就感应到,寒潭方向有明显异动,立刻朝着那边游去。
霸天立刻跟了上来,一人一龟往前游。
好吧,在我心里,霸天就是一只龟。
刚靠近寒潭,霸天一下子停了下来,而我朝着前方看去,就看到寒潭漩涡里面,大片大片的黑色藤蔓裹挟着整个漩涡,不停地旋转,漩涡里面,以及往下,寒潭深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根本看不清。
但是这么大的阵仗,柳伏城必定在寒潭里面,我当即便要冲过去,霸天一下子挡住了我,冲我点点头,我立刻意会,留在了原处,他则冲着漩涡里面游过去。
他一靠近,那些黑色藤蔓便疯了一般的冲着他缠绕过来,密密麻麻的触角恨不得戳进霸天的身体,将他吸个干净。
却没想到,霸天犹如进了快乐窝一般,对于黑色藤蔓周遭散发出来的阴煞之气,照单全收,背上的绿毛如海草一般,纠缠着那些黑色藤蔓,不多时,龟背裂开,一片片龟甲呈圆形射出去,将那些舞动着黑色藤蔓拦腰斩断。
黑色藤蔓断口处立刻喷射出大量的黑气,霸天贪婪的吸收着,新一波的黑色藤蔓再次被绿毛裹挟住,他故技重施,像是割韭菜一般的,一茬一茬的收拾着黑色藤蔓。
在水中,霸天果然是霸主。
都说一物降一物,花翎遇到霸天,算她倒霉。
霸天饿了两千多年,身体需求量有多大,不得而知,但是他每一次的攻击,都在不停的消耗着花翎的生命,几波攻击之下,黑色藤蔓越来越稀疏。
就在这个时候,黑色的蛇身在漩涡之中猛地一个翻滚,我一下子便认出来,那是柳伏城!
下一刻,柳伏城从漩涡之中翻出来,一眼便锁定了我,毫不犹豫的冲着我游过来。
他的背后,凤无心也冲了出来,但是他没有追杀我们,只是在漩涡之中盯着我们,锐利的眼神隔着重重水波,我还是能够感受到那嗜血的凌厉。
下一刻,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手心之中,黑气凝聚,激的周围的水花不停地翻滚。
霸天已经松开了黑色藤蔓,退回到我们身边来,就在他退出的同一时间,黑色藤蔓迅速回拢,朝着水流深处落下去,但转瞬,花翎从水底下冲了出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冲向凤无心,凤无心抬起的那只手猛地用力,一下子掐住花翎的脖子,死死地掐住。
凤无心狂笑起来,在水下,听不到声音,却能感受到花翎的挣扎带起的水波流动。
渐渐地,花翎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直至一动不动,幻化成一颗黑色的植物根茎……她死了,最终死在了凤无心的手中。
当时的画面太过震撼,并且整个过程持续不过两三分钟,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凤无心已经逃之夭夭。
柳伏城拉住我的手,将我往上带,我转头看他,才发现他受伤了。
他将我带出水面,霸天也跟着一起上来,等到坐在礁石上面,我才看到柳伏城脖子上正在往外渗血。
除了脖子,还有手背、手腕,我伸手去撩他的裤脚,他按住,摇头:“之前邪煞之气侵体,没有来得及完全拔除以及休养,又连续打斗,损耗太多,被凤无心和花翎一起算计了,好在都是皮外伤,没事的。”
我心里明白,这哪里是一点皮外伤那么简单,但也没有去拆穿他,只是说道:“好在你坚持住了,凤无心被逼到亲手杀掉花翎,吞噬她的修为来自保,柳伏城你已经很厉害了。”
柳伏城摇头,说道:“凤无心出此下策,并不是被我伤得太重,而是因为他这次追来攻击我们之前,应该是刚刚吸纳了大量的阴邪之气,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合,导致他在和花翎围堵我的过程中,几次失手,被我反攻。”
“那他为什么要杀花翎?”我不解道,“这种不稳定的状况下,他更需要花翎的保护,不是吗?”
柳伏城摇头:“花翎在这连日来的打斗之中,屡次重伤,刚才这位……小兄弟对她的杀伤力过大,在凤无心的眼里,这个曾经的盟友,已经成了他的累赘,并且他那样的状况,需要花翎的修为帮他填补空缺,所以他才痛下杀手吧。”
“我不是小兄弟。”霸天连忙纠正道,“我是霸天。”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镇墓兽。”我介绍道,“也就是我们之前找到的那只小龟龟。”
“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不是小龟龟。”霸天急道,“我的老祖宗是霸下,霸下不是龟,是赑屃,是龙龟!”
“但你后背上长了一撮绿毛。”柳伏城无情拆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至少你的母亲应该属于龟类,不是吗?”
之前我也这样推测过,霸天被戳中痛处,气鼓鼓的背过脸去,说道:“总之我不是龟。”
柳伏城也没跟他争辩,而是问道:“那么霸天,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我吃饱了,该回去修炼了。”霸天说道。
我赶紧说道:“你会好好守着白家陵墓的,对不对?”
霸天点头:“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对你的承诺,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你们控制不住白天启,就算我拼尽全力,也帮不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一下子跳进水里,变化为龟,冲着水流深处游去了。
一阵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柳伏城赶紧说道:“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回哪儿?”我问,“白家庄园吗?”
柳伏城摇头:“先去跟怀安汇合吧。”
我点点头,伸手扶他:“还好吗?”
“没事。”柳伏城说着,手搂住我的腰,护着我一起往岸边走。
不多时,我们便遇到了守在玉龙山外围的白彦临,以及凤青帆、柳怀安他们。
他们来的比较迟,之所以聚这么齐,是因为之前我让白彦临通知他们的,正好一起回了江城龙族。
我和柳伏城先去换了衣服,上了药,然后大家才齐聚一堂。
“经此一役,各方损失惨重。”凤青帆首先说道,“你们之后都有什么打算?”
柳怀安说道:“江城龙族如今群龙无首,钱江龙族更是成了累赘,九叔,让我短时间内挑起这个大梁,我做不到,还是你回来坐镇大局吧。”
地若和地坤也立刻点头,地若说道:“老九,如今这么大的摊子已经摆在了你面前,你再不出手,真是想要为难一个小辈吗?还是想将咱们拼死拼活守护下来的东西,拱手让人?”
柳伏城脸色凝重:“我想,三哥那边自会有安排。”
“父亲根本没有想过要做长白山这整条龙脉的霸主。”柳怀安说道,“九叔,你别忘了,从最开始我被派来江城,就是为了协助你,这是父亲的初衷。”
“我懂你们的意思,也领下这份情,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我是蛇仙,不是龙。”柳伏城严肃道,“无论是老爷子,还是小叔,甚至就算是柳镇海,他们的真身都是龙,做江城龙族的龙王,名正言顺,而我即使能力有,在飞升成龙之前,都是德不配位。
如果这个位置被我占据的话,只会导致一个结果,天庭会将江城龙族乃至钱江龙族这一大片水域,划分给别的龙王,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柳伏城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
这天底下的所有水域,都是按照等级划分的,大江大河有龙王,小河小溪有蛟蚺,就连那水井里,也会有蛇仙镇守,柳伏城如今的身份,坐不上龙王的宝座。
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替补下来的话,天庭那边必定有动静。
这么多年来,天庭对龙族本就龃龉颇多,最终天罚降在了柳镇海的身上,这道坎,算是磕磕绊绊的过去了。
但遗留下来一个巨大的问题,无论是柳伏城、地若还是柳怀安,都没能飞升成龙,这个龙王的位置,到底谁来坐?
难道真的要听从天庭的安排吗……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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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绿毛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