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脑子迷迷糊糊的,听到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认错,愣了一下。
“我错了,不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笃定你真的飞灰湮灭了。”
“我错了,不该一蹶不振,差点放弃闭关修炼。”
“我错了,不该松开你的手,让你脱离我的视线。”
“我错了……”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摇头:“别说了,柳伏城,你从来没有错,这一切的磨难,只会将我们拉得更近,走的更高,你看,兜兜转转,我还不是回到你身边了?”
柳伏城紧紧地将我抱进怀里,大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熨帖着我的皮肤,用力往下按。
只有皮肤紧紧想靠,疼了,痛了,才能感觉到这一切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否则,总像是自己做了一场美梦,害怕眼一睁,梦醒了,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就这样,也不知道抱了多久,两人靠在床头,一言不发。
时光仿佛在那一段时间静止了一般,整个空间里,只有我们俩。
一片祥和。
……
直到我猛然想起,那个坑里面的那道求救声,浑身冷不丁的一个激灵。
柳伏城立刻将被子拉高,问道:“冷吗?”
我摇头,抬眼看着他问道:“柳伏城,你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田家镇?”
我们俩重逢也太巧合了,明明都不应该出现在田家镇,偏偏就在那里碰头了,实在是蹊跷。
“我闭关很久了。”柳伏城一只手环过我的后脖颈,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一点一点的说着,“你出事后的第四天,我被所有人言辞激将,怀着满心的怨恨,闭关了。
刚开始心神不宁的,后来好不容易入定,修炼起来倒也顺畅,三天前我闭关期满,没有声张,独自走了很多地方。”
柳伏城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很多地方。”
我心里猛地一揪,那时候,他是在以这种方式来怀念我吗?
“两天前的夜里,我经过田家镇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去了那个大院,之前住在里面的那对老夫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带镇上的很多镇民都跟着出了事,上面着重调查过一段时间,最终草草了结。
你也看到了,那一片现在几乎处于半荒废状态,这几个月很少有人再去那边,就连大院里发生了异常,也没有人知道。”
“所以,你今晚是奔着大院那个坑里,那道求救声去的?”我问。
柳伏城点头:“是,但也不是专门为她。”
“既然你也听到了求救声,为什么不救她一把,也好仔细问问?”我有些不解道。
“不能救她。”柳伏城说道,“其实她是谁,不难推断。”
我微微一想,恍然大悟:“是那对老夫妻的女儿,对吗?”
“对。”柳伏城说道,“当年这个女儿无故惨死,必定是有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原因的,但她却必定与那黑色藤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之前被封印着,现在面世,一定会引来黑色藤蔓或者它的同伙,我守在田家镇,就是为了这个。”
我说呢,柳伏城大半夜没事跑去田家镇干什么。
但随即,柳伏城将问题抛给我:“那你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你不像是从外面进去的,甚至一开始,我把你当成了我在等的那东西。”
所以,他才会一上来就对我出手,直到他感应到了是我,才疑疑惑惑的松开我。
“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自己也不清楚,但我敢笃定,冥冥之中,我与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说着,便将白溪告诉我的,关于花翎,关于阴胎,关于那对老夫妻做妇科圣手,以及他们女儿被花翎夺舍等等,这一切全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柳伏城。
柳伏城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等我说完了,他仍然沉浸在我的话语里没有回过神来,我也没有打断他,只是仰着头看着他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他嘶了一声,回过神来,叹道:“原来是你姨祖救了你,她对你是真的用了心思,筹谋够久远,也耐得住性子,她说的这些,里面也包含着大量的信息。
这个花翎现在跟凤无心已经狼狈为奸,她本想夺舍柳铭玥重生,却失败了,那么,她必定还会回到田家镇,找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花翎的根。”我说道,“当初,花翎之所以能来到人世间,就是跟着女孩的阴胎一起上来的,这样推断下来,她封印着女孩,就是要将她一直留在人间,这样,花翎才能高枕无忧的在人间为非作歹,直到她找到合适被她夺舍的载体,才会一脚踹开这个女孩。”
这个载体,曾经是柳铭玥,可是花翎错过了最佳时机,柳铭玥这一条线只能被弃,下一个载体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所以她必须紧紧地抓住这个女孩。
女孩,不,应该说是女孩的魂魄已经开始求救,目前除了我和柳伏城,并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说明封印刚刚被破不久,花翎那边可能还没得到消息。
我一把揪住柳伏城:“现在几点了,要不要再去一趟田家镇?我害怕夜长梦多。”
“怎么,你还想救那女孩?”柳伏城反问道。
“只是不能让她落在花翎的手里。”我答。
“恐怕花翎就算知道了这女孩在求救,也只会再次将她封印好,而不是将她挪走。”柳伏城说道,“她当初选择这个地点,不是随便选的,这里,对她来说很重要,并且她现在和凤无心正在筹谋着一场大戏,我怕是很快又要不安定了。”
“这些都是必然要发生的,毕竟玉龙山那一夜,事情根本没有被解决,只是暂时压制住了罢了。”我说道,“三个月的默默发酵,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发,风雨欲来,谁也挡不住。”
我说着,伸手去拨柳伏城的领口,想看看他身上的状况。
这一看,不由得脸红了。
柳伏城左肩那儿,有两排小小的牙齿印,不太深,没破皮,但却紫了一片。
“脸红什么?”柳伏城打趣道,“要不要看看后背?”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恨不得把头缩进肚子里才好,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皮有没有恢复,之前我问过大巫师,他说有办法的。”
“差不多已经长好了。”柳伏城说道,“一切,还得感谢九死还魂草,要不然也没有这么顺利。”
我立刻高兴起来:“所以,现在你的功力已经恢复到两千多年以前的水平了?我听说你那个时候特别厉害,差点就要飞升成龙了,现在呢,有没有要飞升的感觉?”
柳伏城一下子笑了起来,伸手轻刮了两下我的鼻头,说道:“你还想我飞升到哪儿去?你回来了,我还能去哪儿?”
“飞升……就会离开吗?”我问,“我看柳镇海他们不也成龙了吗?也没离开啊?”
“不一样的。”柳伏城说道,“出生之时,真身便是龙,那么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刻,便与我们是不一样的,到了一定的年纪,世袭家里的爵位等等,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而我们出生时,真身并不是龙,通过长时间的修炼,以及功德积累,最终飞升成龙,是要听从天庭的安排,去天庭述职的。”
“去天庭述职就不回来了吗?”我问,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不是不回来了,而是要听从天庭的安排。”柳伏城说道,“有可能就真的留在天庭述职,也有可能被下派到人间,据一方领土,管理人间事务。”
我木然的点头,两只手握着柳伏城的手,有点没底气的问道:“可是,如果有飞升的机会,为什么不飞升呢?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是会抱憾终身的。
三界六道,四海八荒,无论身处哪一个空间里,实力,都是站稳脚跟的根本,而飞升,是检验实力的一个强有力的标准,这是对你能力的肯定。”
“可若三界六道,四海八荒,没有你,于我而言,也毫无意义。”柳伏城想都没想便说道,“如果飞升必须丢下你,我不愿。”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张嘴好几次,想教训他的话也很多,却最终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纠结到最后,也只是三个字:“你傻啊!”
柳伏城笑着搂紧我:“别想那么多遥远的事情,咱们活在当下最重要。”
“那田家镇的事情,咱们真的不管了吗?”我问。
“不管。”柳伏城说道,“我会让我的人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如果花翎出没,我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到时候再杀过去也不迟,如果没有动静,我感觉近期会有什么祸事要发生。”
我点点头,一切依他。
柳伏城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已经三点多了,再躺一会儿吧,天亮之后,会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很多事情?”我疑惑道。
我回来,没人知道,柳伏城出关,也没向外透露,哪来的事情?
“我得让大家都知道,”柳伏城深深的看着我,说道,“我的小白回来了。”
噗!
我差点没一口喷出来,不自觉的揪了揪衣领子,懊恼道:“我这样子,你确定天亮了就能见人?”
柳伏城眼睛眯了眯,扫过我的脖子,眼底立刻有红晕溢上来,吓得我赶紧又拽被子,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急急道:“我困了,先睡了,有事等天亮了再说。”
柳伏城没动我,在我身后平躺下来,好一会儿,就在我迷迷瞪瞪就要睡着的时候,幽幽道:“我听说,前几天长桥镇刚诞生了一个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去问问,本来想着天亮的时候带你去看一眼的,既然你不想去……”
我骨碌一下子爬起来,盯着柳伏城,心突突直跳:“你说什么?什么小男孩?凤灵犀生了?”
“好像是生了。”柳伏城双手插到后脑勺下面,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说道,“我听说是有点早产,但好在母子平安,凤青帆没有大张旗鼓的庆祝,我也只是听说。”
“完了,我睡不着了。”伸手去拉柳伏城的衣服,央求道,“反正也快天亮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等赶到长桥镇天也亮了,正好去那边吃早饭。”
柳伏城挑眉问我:“不困了?”
“不困,一点不困,修炼的人,哪会困?”我信誓旦旦道。
柳伏城瞥了一眼我脖子:“不怕被人看见痕迹了?”
我脸红了红,啊呀一声:“反正大冬天的,穿个高领毛衣嘛,该遮的都能遮住。”
柳伏城撇了撇嘴,坏笑道:“果然,凤灵犀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远高于我的。”
“说什么呢,不一样。”我嗔道。
“好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先睡一会儿,天亮了再出发,也得给我点时间让人准备小孩的见面礼不是。”柳伏城将我按回被窝里,枕在他胳膊上,圈好我,关上灯。
我小声问他:“那有帮我一起准备一份吗?要不明早我们一起去挑?”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柳伏城宽慰道,“放心,不会让你丢了面子的,况且小孩子才几天大,以后满月、百天、抓周,可以送礼物的机会多着呢,到时候你怎么挑都行。”
我想想也对,便不再多做纠结。
柳伏城的胸膛很宽,很扎实,腹肌巴适有力,被圈在他怀里,安全感顿生。
人在舒适圈里是最容易犯困的,很快困意便又袭了上来。
可就在我又要睡着的时候,柳伏城又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小白,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儿子?”
轰!
一瞬间,睡意全无,从脸到脖子根,再到全身,眨眼间又红又烫。
想要捂住他的嘴,可又觉得难为情,只能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给任何反应,就当……就当我睡着了吧。
可接下来,我发现我自己根本睡不着了,那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不停地回荡: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
跟梦魇了一般,甩都甩不掉,气得我伸手用力一推,膝盖同时曲起,顶向柳伏城,企图将他踹下床去。
可是却没想到,他没踹的动,我倒是因为反作用力,往后腾了一点,气得我伸手去捶他。
柳伏城嗤嗤的笑了起来,伸手又将我拉回去,更加紧密的圈着我,像是安抚小猫似的,一手顺着我后背。
“睡吧睡吧,不跟你开玩笑了。”
……
但我终究是起迟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阳光从阳台上拉着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明晃晃的撒到床边来,我挣扎了一下,坐起身来,看着周围的一切,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柳伏城已经不在身边了,床头边放着一套新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是我喜欢的样式。
套上衣服,下床,走到窗帘边,双手用力拉开。
冬日里难得的好日光刺入眼帘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闭了闭眼,随即,眯起眼睛迎向太阳,心情一片大好。
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重新回到这个人世间,回到江城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回到了……我爱的人的身边。
这一次,谁也别想轻易将我推出局,该我拿回来的一切,我都要亲手一样一样的拿到!
……
在楼上洗漱好,整理好衣服妆容,该遮的遮好,这才缓缓下楼。
转过楼梯,我便听到有交谈的声音传来,侧身站在楼梯上,伸头朝着下面,客厅里看去。
可能是脚步声引起了下面正在交谈的人的注意,随即,坐在沙发中的三个人同时仰头朝着我看来。
下一刻,一道娇俏的声音嘤咛一声,像只蝴蝶似的,朝着我这边扑过来。
“菲菲,我的老天爷,真的是菲菲!”
地若蹬蹬蹬的跑上楼梯,一把将我搂住,声音都在颤抖:“天哪,你真的没有死,真的回来了!”
“昨夜老九派人传消息给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一早就和地坤赶过来了,想上去看你,该死的老九跟藏宝似的,愣是不给看。”
地若说着,放开我,伸手又捧住我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似的,随即点点头:“嗯,是我们菲菲没错了,没有缺胳膊少腿的,真好!”
本来我眼眶里湿湿的,感动的不行,听她最后一句话,瞬间大好的氛围被破坏的干干净净,一手打掉她的手,说道:“我是打不死的小强,魂儿打散了,也能顺着路自己找回家。”
“是是是,我们菲菲最厉害了。”地若说着,嘴唇开始抖动,声音颤抖着,又将我一把抱住,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了似的,“三个月了,菲菲,你知道吗,从我得知你出事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满枕头的泪,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你就那么没了!”
“那么久没见面,怎么就忽然再也见不到了呢?我不停的问自己,甚至恨自己,最后那段时间怎么没有跟你并肩作战,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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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丢下你,我不愿